“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一人衣衫褴褛,头戴斗笠,唱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诗,骑一匹白驴,颠呀颠呀地奔黄鹤楼来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张果老今儿倒是守时。”韩湘子远远望着来者。
“你是认驴不认人,老张哪有正着骑驴的?”
“瞧那一身破落户的打扮,定是蓝采和无疑。”李玄应着汉钟离。
那白驴像个女子,埋着头优雅地迈着小步子,也不见它撒泼,韩湘子只眨了一回眼,它却到了眼前,果然是蓝采和来了。
蓝采和从驴背上跳了下来,一手提着花篮,一手握着玉拍板,一只脚穿着破鞋,一只脚却光着脚丫子,“这畜生跑太快,我这鞋一掉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怎么骑了张果老的驴?”
“哈哈,说来可巧了,我一听说在黄鹤楼相聚,就立刻动身,没办法,我这道行浅脚程慢,笨鸟先飞。昨晚路经东湖,碰见这驴在湖边瞎溜达,再一瞧,老张他躺在湖岸上睡大觉呢,我这不就顺手牵驴了,难得玩儿上一回。”
“你竟然偷了张果老的驴?仙人偷东西,这让上头知道了可了不得。”曹国舅义愤填膺。
“少见多怪!”蓝采和白他一眼,“小曹啊,你不要太刻板,你们是没看见吕洞宾,昨晚我骑着白驴夜游洛阳,巧了去,撞见他正跟那个叫白牡丹的女子花前月下,情意绵绵,指不定干出什么好事呢。你说我借只驴玩玩又算什么?”
“这事可不能含糊,等他来了非得敲打敲打他。”李玄板起了脸,眼睛越发睁得大了,“钟离兄,这事你得管,你是他的引路人。”
“若是真有这事,我绝不护短,待会儿洞宾来了我先问个清楚。”
“钟离兄,何事问我?”云雾忽起,一人飘然落地。他身穿一袭崭新的道袍,背着一柄长剑,剑无鞘,映着日光,分外晃眼,一手执着拂尘,一手捻着山羊须,头顶一支桃木簪束起乌黑闪亮的头发,明明是个道士模样,偏又扮得风流倜傥。
“原来是洞宾到了,你来得正巧,你与那白牡丹是怎么一回事?”
“这你怎么知道了?”吕洞宾轻叹一声,“牡丹姑娘虽在烟柳巷中,可性纯情真,骨子里透着冰清玉洁,是个绝好的女子,我正度化她呢。”
“昨夜你侬我侬,恐怕要度到巫山去喽。”蓝采和故意说着风凉话。
吕洞宾扬起拂尘说:“与她道个别而已,你个小滑头,看我不收拾你。”
汉钟离说:“你最易感情用事,可要记着自己的身份,切不能一时情迷误了大事。”
吕洞宾点头:“我会谨记于心。”
“不是我小辈说你们,真没一点仙家的风范。”曹国舅半开玩笑,“还有两位老仙,这一路来仙姑长、仙姑短,争风吃醋吵闹个没完,成何体统嘛。”
“国舅爷是在说我坏话吗?”何仙姑手执荷花款款踱来。她手中的荷花将绽未绽,朵朵花瓣似抱非抱,白中透粉,粉尖微红,瓣心含露,将滴未滴,花中清香,丝丝缕缕,若有若无,一切美到好处,美过世间千朵万朵芙蓉,美过世间千种万种鲜花。荷花虽美,不及仙子半分妆。何仙姑在一袭洁白的长裙的映衬之下,婉约动人,难怪李玄与汉钟离一直念叨。
“我怎么敢背地说仙姑坏话呢,说好话还来不及呢。”曹国舅双眼闪烁,斜视着黄鹤楼,不好意思看仙姑,眼不见心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