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后又细谈了一下革命军线人的详细要求，等到伊尔文·马森走后已是后半夜。

与他们交淡过后的伊尔文·马森并没有露出什么喜悦的神情。他知道这注定是场豪赌，一次只能在教会和革命军中选择一侧的抉择。

他并非没考虑过拒绝，事实上至少目前来看与处于强盛期的教会站在对立面肯定是不明智的。但他又能怎么办呢？

革命军知道他的工作，了解他的家庭，明白他还有割舍不下的东西。而自己只不过是个不受世俗待见的刽子手，甚至还不受教会庇护。

从本质上来说，当蒙面男找上门且自己又判断出他的身份时，这已经不再是场交易，更多的应该算是通知。除非他决定直面革命军并打算带着无谓忠义和家人一起被埋进土里。

伊尔文·马森独自走在乌云渐浓的天空之下，夜间嗡嗡的虫鸣声传入耳中，此刻竟像隔了层滤镜一般模糊又虚幻。他陷入长久的沉思，然而这样的沉思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社会福利院的门口。呼出一口浊气，伊尔文·马森临时决定再去看一下尤里。

孩子们还是跟之前一样安然躺在床位上呼呼大睡。少剂量的迷药并不会导致什么严重疾病，除了第二天早上刚起来的头晕外，孩子们不会接触到任何多余的紧张与不安。

伊尔文·马森突然想起交谈中老院长似乎提到自己本来准备直接绑走艾肯，把他带去位于帝国边境。也就是说艾肯现在可能还是被绑着的状态！

他终于意识到了之前绊倒他的黑色麻袋里面可能装着什么东西了，准确来说是装的谁。

为了确认猜测，伊尔文·马森连忙跑出寝室寻找，很快他就在在通道边找到了那个黑色麻袋。

偷摸地解开麻袋口的绳结，里面确实是昏迷的艾肯，默默为绊到他在心里致以歉意。随后伊尔文·马森轻手轻脚地把绳结给绑上，又把它推回印象中的位置。

虽然觉得自己行动猥琐得简直像个小偷，但是没办法，这种月黑风高的夜晚似乎自带一种奇妙的氛围。

何况万一艾肯在这过程中被惊醒，喊着要去找老院长报仇该怎么办？天知道他摄入的迷药量够不够保证他睡到明天早上。

伊尔文·马森在心中暗暗腹诽着自己偷偷摸摸的行为，但凭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还是快速地离开了社会福利院。

“你确定这个人靠谱吗？他提出的要求似乎和风险不太匹配。”确认伊尔文·马森已经走后老院长这才开口道：“就算进不去常规学校，他也可以暗地贿赂其他学校高层让尤里就读别的学校。”

“当然。”蒙面男语气肯定，“他的母亲患有精神疾病，所需的药物非常罕见，且基本都被掌握在教会和皇室手里。而在被这两者排斥的情况下，革命军是他最后的机会。”

“在伊尔文·马森父亲去世之后母亲便是他唯一的血亲。他不想，也不能拒绝。”

蒙面男似乎做了个挑眉的动作牵动了脸部的绷带，“这下可都放心了吧，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老院长沉默许久却仍未直接回答，他转头看向天空中越积越多的乌云，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地随口道：“之后恐怕要下雨啊。”

这看似毫无关系的问答被两人间多年的革命友谊串联起，这该死的默契让蒙面男迅速明白了老院长心里所想。

“唉…”蒙面男声音有些低沉，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老半天才回道：“可能雨季要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