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前台倒了三杯杯水，一起端了过去。

“咋样，跟梁哥借到钱了吗？”，老周问道，早上我跟他说过这事。

“没呢，一毛钱都没借”，我略带沮丧的说道。

“哈哈，我早就说了梁哥不会借，你们还不信，平时称兄道弟你们还真当是真的”，阿光笑了起来，有点得意。

“资本主义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一切关系都是交易关系”，阿光谈起了哲学。

阿光比我和老周早毕业三年，对人性看得更透彻一些。我跟老周今年七月份才大学毕业，完全是愣头青。

“有道理”，我也笑了笑。阿光帮我也点了份糕点，我一口吃完，血糖得到了提高，终于情绪恢复了点。

“底薪1500，没日没夜的干了三个月，颗粒无收，再这么下去，估计得饿死了”，我抱怨道，

“刚给我家老爷子打了电话，想借1000块钱，结果被训了半小时，咳，再这么下去，就只能去卖血了”。

“卖血不行，现在没医院会收，捐精可以，捐一次有300块钱补助”，老周边说边拿出了一份单页，上面有某某医院精子库的捐精倡议。

我跟阿光都笑了起来，老周比我早到这公司一个月，只开了过一个单，赚了万把块钱。不过他喜欢玩开销大，因此经济状况也比较窘迫。

“我算了一下，每个人总共可以捐5次，每次300，那就是1500，够咱们一个月房租了。哦，刚才房东又来催房租了，下个季度，房租总共4500，说这周再不交房租，就上门清东西”，老周说道。

“我跟他说莫急洛莫急洛，面包会有的，房租也会有的，他说这句话我都说了三百遍了，这次再也不能信了我的鬼话，不交租就滚蛋”，老周说道。

“看来我的人格魅力发挥不了作用了。

当然我是死猪，不，帅猪，呸，反正就是不怕开水烫啦，大不了就睡桥洞，不过要考虑你们两位兄弟，要不咱们都去捐，三人都捐，每人捐5次，就可以交上房租了”，老周补充道。

“这个，额，嗯，有点，那个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实在不行，就只能这么做了”，我挠了挠头，有点抹不开面子，不过考虑到饿肚子的感受，面子已经位居其次了。

“房租要不我先给你们垫上，我信用卡里面还有点钱，可以取出来，你们有钱了再还给我就行了，捐精这个想法虽然好，但还不是那么的好”，光哥说道。

“好极了，就等着你这句话”，老周笑嘻嘻地说道。

接着又叫他女朋友，或者说女P友，给我们各上了一杯拿铁，不过钱是阿光付的。

我心里有点感激，我跟阿光不是很熟，还是通过老周认识的。没想到才认识不久，他就帮我垫房租。

“你们也可以像我一样办几张大额信用卡，方便的很，用了及时还进去，就能不断地提高额度”，阿光说着说道，

“我认识的一个妹子就在交商银行信用卡部门，我让她把你们都录成五一重工的员工，这样额度批得大点”，阿光说道。

“妹子漂亮不，有照片没有”，老周好奇道。

阿光笑而不语，随后拨通了电话，让对方赶紧过来办卡。

没过多久，就来了个长相秀气身材适中的女孩，就是皮肤有点黝黑，应该是经常在外面跑的缘故。

随后按照妹子的指导一一填了资料，又去隔壁打印店搞了些假资料假工牌之类的上传。

“现在这种做业务方式行不通了，要赶紧找新的业务方法”，我思索道。

没过几天，我跟老周的信用卡就都下来了，都是两万的额度。尽管资金状况得到了缓解，老周依旧坚持去捐了精，说是不赚白不赚。

我刷了五千出来，先去楼下吃了顿烧鸭饭，很久没吃荤腥了，吃得满嘴流油。接着把1500还给光哥，1487留作生活费，还有2000投入了一个叫融贷网的APP平台。

这个APP是一个专门卖贷款人联系方式的平台，贷款人先下载APP，然后再填好资料，这个平台再把贷款人信息卖给银行的信贷部门或者大型的P2P平台的客户经理。

不过它们审核有些严格，不卖给我们这种提篮子的中介。

这个难不倒我，无非搞些假资料，伪装成银行的人。

每个贷款人的资料包含个人基础信息，联系方式，资产负债情况等，每份资料100元。

初次购买，我还是比较慎重，想了半天，才鼓起勇气买了20份资料，生怕钱打了水漂。

毕竟我是真的资金窘迫，我父母都是农民工，没有任何文化和技能，赚钱非常艰难。

另外我还有个哥哥现在在北汉大学读硕士，过得比我还困窘。

我拨打了第一个号码，联系了第一个需要贷款的客户，出乎意料地容易把对方约到了公司。然后又联系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资料非常真实，每个客户都是急需要用钱，而且个人资产状况都较好，而且愿意到公司来。

就这样，第二天来了12个客户，还有8个客户约到了其它日子。

我的主管梁哥都忙坏了。所有客户都是他帮我谈的，或者说帮我骗的，

来一个客户，忽悠，

再来一个，还是忽悠，

“这笔贷款从银行来，您知道的，贷款都需抵押，但是我们跟银行谈好了，给您的贷款是不要抵押的，我们将会给您担保，我们就是担保人”，梁哥面不改色的忽悠道，

“每个月的综合利息是九厘，其中包含了银行的贷款利息5厘，我们的担保利息4厘，也就是每个月千分之四，利息很低是不是？”梁哥说得头头是道，

客户是个小建筑公司老板，估计没啥文化，对数字也不太敏感，只一个劲点头。

“这您能接受吧？”，梁哥问道。

“可以接受”，客户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好，您可以接受就好。不过我们的担保费用呢，是需要一次性收取的，因为我们不可能每个月去跟你收，这样太麻烦了，您说是吧？”，客户再次点头，觉得梁哥说的有道理。

“贷款总共分为5年，担保利息每个月4厘，我们要一次性收5年的，也就是...”

啪啪啪，梁哥拿着计算器，

“24%！”

“没问题吧？”

“好，没问题，阿东，把合同拿过来让客户签！”

当天，就有8个客户签约了！

第二天，又有客户签约！

第三天，又有客户签约！

第四天....

这种贷款审批很快，基本上三四天就审核出来了，

三天后的上午，第一个客户，审批下来80万！按照24%的居间费用，公司要收19.2万居间费！换个名字更好理解，也就是中介费！

按照公司的提成制度，公司要发我7.7万的提成！

有的客户很快反应过来了，这玩意没有你们我也能贷下来呀，想赖账，结果公司的养的那几个打手当天就上门去了。

随后，当天下午，第二个客户，审批下来104万，梁哥谈的居间费用20%，公司要收20.8万，我的提成有8.3万！

随后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第八个，第九个，第十个，第十一个.....

那个月，我挣了整整260万！

第二个月，我挣了650万。这其中也包含老周和光哥的，因为怕公司其它人知晓他们也知道秘密，所以都把业绩挂在我身上。

第三个月，又是600多万！

整个公司领导都忙坏了，我的客户络绎不绝地过来，签约，放款，收钱。

公司的所有同事都在议论着我，每天都有女生过来问我是怎么找到这么多优质客户的，每天都有女同事约我出去吃饭，想让我教会她们方法。

我每天如同踩在棉花堆里，眼睛里放着光，血液在沸腾，自信心像泉涌一样喷薄而出。

我压抑了太久了。

我先把自己那双脚后已经磨碎，外皮皱巴巴的皮鞋换了，接着又换了那副左右镜架高低不平的眼镜，这幅眼镜我带着经常感觉头晕，接着又把自己的助学贷款还了，然后又马上把家里的欠债还清楚了，给我父母转了五十万，让家里在县城买个房子。

接着再帮我哥哥还清了助学贷款，又给他转了五万生活费。

我父母吓得不轻，连续一个月，每天都打十几个电话，不断问问东问西，一会问我是不是在违法犯罪，一会问我到底赚了多少，气得我最后拉黑了他们的联系方式。

老周和阿光都着实兴奋一阵，老周马上去王府井换了几套笔挺的高档西装，又买了几块名牌手表，然后接着马上到4S店买了个八十多万的沃尔沃XC90，又在湖沙买了个精装房，然后就搬出了我们的狗窝，每天晚上带不同的女人回家。

阿光则跟我差不多，没有搞太多的消费。除了给他家里转了些钱，大部分钱都买了基金股票之类的玩意，他是湖沙大学金融与统计学院经济学专业毕业的，平时就爱好点这个。

我们三个人白天几乎形影不离，不停地打电话找客户，畅谈工作爱情事业，浑身充满了干劲，充满了激情，自信心爆棚，仿佛我们三个就是湖沙市的主宰。一到晚上老周就开着他的XC90，载着我们去酒吧KT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