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冤死鬼！”这是她听到的黑白无常说的唯一一句话，语气里三分怜悯，七分讥讽。

许是伤的太重，实在张不开眼睛，故而没能看清脸，不知他们是不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暗夜里，只隐隐有黑白衣角浮动。

最终体力不支的周宴宁只能感受到，他们曾好心地将她抱起。

之所以如此确定，只因她靠在他的怀里，隐隐看到暗色的衣服前襟上，缀着特别的，款式繁复的扣子，他身上隐隐的药香，以及不同于一般男子的体味，都让她印象深刻。

当时，她想问，黑白无常也要吃药的吗？话未出口，人再次人事不知。

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可身体的疼痛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那不是梦，是真实存在过的事实。

被周玺背叛，被宋俨追杀，命悬一线，桩桩件件都是真的。

可是，他们为何要这样？他们是这个世上，自己最信任的人。

痛让她不敢妄动，平复半刻，缓缓伸手，四周似乎是墙，空间不大，疑似棺椁。

周晏宁苦笑：“这是有人替我收了尸？对我倒是不赖。”

正思虑着该如何出去，忽听得外面似有人烟活动，屏息静听片刻，也只听得若有若无的走动声。

然后就是“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之后再无动静。

“难道只是收尸，还未下葬？”

周晏宁不禁思忖，但外间敌我不明，不敢擅动，半晌，又有脚步声靠近。

“还没醒吗？”

“娘，我站了半晌，没听见动静。”

问话的似是中年妇人，答话的是年轻男子，想来二人是母子。

“这可如何是好，已经三天了，再不醒，怕是危险了。”

妇人再次开口，语气里满是担忧。

“娘，咱们把人救回来已经是仁至义尽，若是实在救不活也是她的命数。”

“不，一定要救活！”

妇人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娘，您是不是认识这位姑娘？”

年轻男子显然有些不解，迟疑的，试探着开口。

“不，不认识，只是觉得咱们既然把人带回来，就要尽心救活才是。”

妇人语气略显慌乱，虽在尽力掩饰，还是被周晏宁听出了一些端倪。

“抱走我的不是黑白无常，竟是这对母子么？”

隐隐听得二人谈话，周宴宁思忖着要不要开口，喉间一阵麻痒，忍不住发出阵阵咳嗽。

妇人惊喜地轻呼一声，旋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贴近，头顶又一阵悉悉索索之后，有什么东西被猛然掀去，突来的光亮让周晏宁闭上双眼，皱了眉头。

“公……姑娘，你可醒了！”

妇人很是激动，激动到说话都有些结巴，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周宴宁的，生怕抓得松了，周宴宁就会消失一般。

被妇人的热情弄得有些不自在，周晏宁闻声缓缓睁眼。

四目相对，一张遍布疤痕的脸猝不及防地闯入眼帘，看起来有些狰狞。

周宴宁毫无防备，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向后退去。

稍一移动，撕心裂肺的痛，再次席卷而来，周宴宁痛得几乎再次晕厥，不自觉地拧紧眉心。

“姑娘莫怕，我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