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惯爱‘救风尘’,自诩身价今时不同往日的匠人同样也想救一救风尘,但姑娘看出了他的迷失与放纵,旁敲侧击地提醒他不要太过相信富商,却又被恼羞成怒的匠人痛斥一顿,二人不欢而散。”
“然后呢?”安卿歪头,“匠人被富商抛弃啦?”
“被抛弃未免太过常规。”许意迟摇头,“我想让富商破产。”
“嘶~好狠呐你!”安卿龇牙咧嘴。
“没,我觉着还挺正常且合理的。”许意迟一本正经地摇了脑袋,“咱们前头都说了,富商是暴发户,在本地又没啥底蕴——他这种人,扔在那时间无异于是块没包报纸的肥肉,被人盯上了万贯家财也很正常吧。”
“这点可以在过场剧情里简单提一嘴……大致就是,有本地生意不大景气,但根基还在的高门大户盯上了富商的家财,步步操控着骗富商入套,姑娘可以是敏锐觉察到某些东西的、也被他们算计进去了的棋子,匠人同样也可以是他们谋算中的一环。”
“后来富商破产,满怀遗憾离开沪城,匠人没了可利用的价值,空中楼阁瞬间坍塌殆尽,他几乎是在一夕之间便被打回了原型。”
“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匠人,浑噩而快被腐坏了的脑子终于多上了几分清醒,他回想起姑娘先前给他的忠告,一时之间追悔莫及。”
“好在富商虽然垮台了,可他从前借助富商的力量自别人那学来的知识还在,加之在富商身边几年,他手中也算小有积蓄,由是他变卖了那些他曾经珍惜不已的奢侈行头,加上手头的银钱,自己重新建了一家小小的紫砂社。”
“——他努力东山再起的时间,正对应上姑娘于困苦中挣扎觉醒的时刻。”
“也就是说,待到匠人拾回了他原有的踏实、沉稳与谦逊,姑娘已经完成了对自我的探寻与觉醒。”
“二人在身份上确实是一直有差距的,但思想境界上,两人的地位完全倒置。”
“这就导致,当靠着自己的努力,再度得到世人认可的匠人重新站到姑娘面前,感谢她的提醒并衷心希望他能同他离开花界的时候,他仍旧是不够理解和认同她的。”
“姑娘在人格与意识上实在高过他太多,而这时的匠人却并没认识到这一点,二人又一次不欢而散。”
“好么,又吵。”安卿咂嘴,“不过你这么一说的话……听起来,这匠人是在后面有个二度觉醒的机会?”
“对,可以这么理解。”许意迟应声颔首,“我打算让他在‘五四运动’爆发后,看到姑娘和其他几位花界女子共同成立‘青楼救国会’并印发《敬告花界同胞书》之后意识到,自己从前究竟是轻视了怎样清醒而高尚的灵魂。”
“他会被她的文字震撼,如醍醐灌顶,抑或当头棒喝——他终于肯正视并回看他与姑娘曾经的种种,并由此逐步理解、真正触及了那道灵魂。”
“而他也总算跟着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