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章 深情浅表出(1 / 2)辽宋轶事续首页

北孤立于檐下轻叩门扉,耶律酬来接,一见是先生遂领着邀进屋,其母萧氏见到他身后的阿鲜便对她说:“这位姑娘是跟耶律先生的吧,外面风大,进来一起烤火吧。”阿鲜点头,随她入门跟在北孤身边。

酉时才过天已黑沉,屋外狂风大作,打得木窗吱呀作响。屋里共点了三支蜡烛,一支为师生,一支供女属,一支给家主,深冬寒气渗入屋内惹得焰火颤巍,似乎马上就要被冻结。阿鲜跟着萧氏生火做饭,随便冲几杯羹汤端给屋子里的几人,递给萧氏时对她说:“姑娘屈尊送汤真是有劳了。”“没甚事情”阿鲜蹲坐一边说:“在主人身边也是做这个的,不过是多做几份罢了。”萧氏一边推灶一边问道:“见姑娘年轻,不知年芳几何,可有婚嫁?”阿鲜说:“二十有余,暂未婚嫁。”萧氏说:“有没有中意的人,可请完颜夫人做主呀。”阿鲜凝睇灶火不应,萧氏以为自己问的不对,便动手掴自己,说道:“咱妇人多嘴,问错了问题,请姑娘不要介意。”“不打紧”阿鲜摇手说:“只是我一个下人,又是孤苦一人,不该有自己中意的人,还不是随府上大人们一句话。”萧氏笑说:“耶律大人大度,完颜夫人大量,怎不会随着姑娘呢?”“话虽这么说,可是……”阿鲜正要说,木窗正门突然被风雪撞开,不仅熄灭了烛火,更将台案上的书籍席卷。耶律首与萧氏各去抵住木门窗户,阿鲜则去重新点烛,见北孤弯腰捡文章便去帮他,说道:“姑爷,我来帮你吧。”两人各自捡取,最后摸到同一张,阿鲜愣了一下才松开,北孤见她有些呆愣以为是受了冻便说道:“寒气下来了,这可不比府上,还是去烤火暖和吧,可别冻坏了。”阿鲜点头退去。

北孤指导耶律酬经典后,告诉他完颜将三人已经认识到过错,两三天后可以去学堂了。耶律酬环抱臂膀,畏首畏尾地说:“这真的吗,要是他们还和当初一样……或是根本就是假的呢?”北孤握住他胳膊,安慰道:“完颜将他们受了压迫如今思过知改,虽不知真假,然‘君子不念旧恶,旧恶必复’,小酬给他们这个机会,宽容待之与其和解不是成了君子之道吗。若是担心虚言假意,小酬不用害怕,这不还有先生我嘛,就近选个日子上学去吧。”耶律酬尚有余悸,阿鲜上来端水亦说道:“先生说的不错,先生为众授业哪有单独开小灶的,再说小酬也该为先生考虑,你看他这些日子多辛苦啊。”耶律酬才点头说:“是的先生,我就去学堂。不过我该怎样面对他们呢?”北孤说:“你平常就学不必特意去理会他们,他们若问,你只说害怕受难所以在家自学了几天,不要表露是我在背后指示的。”耶律酬听完,作揖拜礼,说道:“先生大恩,酬没齿难忘!”北孤起身收拾书案,说道:“怀德怀刑,举手而已。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耶律夫妇闻此上前说道:“今夜暴雪,先生不妨就在寒舍休息一晚吧。”北孤招呼阿鲜随身,对他们说:“不过风雪而已,防具在身夜路不碍,而令舍怎能再容二人,实在不便打搅。”“可令小酬让出房间供先生二人……”萧氏还要挽留,北孤已戴上斗笠,一脚跨出门槛。

风雪肆虐,四周都被模糊,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两人低头顶着风霜踏着沉重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上前行,雪晶如细针般打在脸上,刺痛又冰凉,忽有疾风掠过,阿鲜不堪踉跄,幸而北孤及时出手揽住。呼吸间,白雾与绒花交融,视线更加模糊。阿鲜呆呆地望着他,不禁红了脸,北孤扶她起身说道:“你总仗着会点体术笑话我孱弱,自己不还是禁不住一阵风吗?”阿鲜支吾其词地说:“今夜的风实在大,这离府上还有一段距离,为了安全,要不返回借宿一夜吧,条件虽不比府上,阿鲜会尽力服侍姑爷的。”北孤站在她面前说道:“走吧,往前几步有家面馆,一碗面汤下肚就不冷了。”北孤起步走开,阿鲜跟上去并肩走着,不一会就到面馆。

这时候店里也没其他客人,店主正要打烊,北孤二人于廊檐就坐,招呼着来两碗清汤面。等待上餐时,北孤闲来无事便起身对着霜月遐思,忽见一流星划过,凭意吟道:

“松立云影古道边,枝摇风雪瑞光天。

丹心漂隔长河外,堪与谁人共婵娟。”

恰有一片雪絮轻轻飘来,北孤伸手接住,在温暖的手心里融化。阿鲜手捧热茶开口问道:“姑爷是在思念先王妃吧?”北孤不说话,阿鲜又问道:“姑爷和小姐过得怎么样?”北孤说:“正常夫妻一般,无需担心。”“我不是……”阿鲜想说却说不出口,正好店家端上面来,招呼道:“客官面来喽,一家小店,大雪夜委屈二人在外用膳万望原谅。”北孤坐下对阿鲜说:“你不用担心啦,我不会欺负你家小姐的,况且你知道我体格不如她的。时间不早了,先吃面吧。”阿鲜拣起筷子,对他说:“姑爷,饭后你要去看望难民吗?”北孤停住动作,说道:“今夜风雪大就不去了吧。”阿鲜说:“怎么会不去呢,正是因为风雪大,很多人可能熬不过才要去啊。”“那地方……”北孤说:“风雪大我担心你身体会吃不消所以就不打算去了。”阿鲜说:“阿鲜身体比姑爷好,不用姑爷担心……”北孤冷声说:“莫要争论,我意已定。”阿鲜被怔住不敢再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