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突然扰动起来，游鱼排着队向外游动，远看像石台伸出了长长的触手，探查四周的信息。

沈乔屏住呼吸，心跳声却震耳欲聋。

“谁在那里……”整个空间中充斥着微弱的女声，听不清从哪个方向传来，或者说，这个声音从每一个方向传来。

被发现了，此时不冲更待何时，红夜握紧匕首，朝沈乔的方向小声喊出一句“上”，沈乔终于按耐不住多日的怒火，宛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冲出了礁石的掩护。

游鱼收回了触手，又变成了包裹平台的圆盾，沈乔根本不在乎周围发生了什么，握着匕首直直地往石台冲去，鱼群意识到入侵者的行动，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还是保持着鱼群的形状，继续绕着石台一圈圈游动。

一条条鱼在沈乔的冲刺中撞上了匕首，没有躲闪，也没有挣扎，就这么在刀刃上炸成一团血雾，一时间沈乔游过的路线上所有的鱼都先后在水中炸成一团团鲜红的浑浊花朵，泛着粉蓝波光的水中好像展开了一场烟火盛会，随着一团团血雾的破裂，沈乔从血红雾气中冲出，周身带着搅动的红色液体，宛如一颗彗星飞向深空。

越靠近平台，鱼群越多越紧，现下已经变成了一张密封的网，将中心的少女紧紧包裹，沈乔想也没想，抬起匕首往鱼群中砍去，大量的鱼被刺中，涌出的血雾马上就模糊了沈乔的视野，沈乔又深深挥了两刀，鱼群数量只增不减，沈乔马上收起匕首，准备靠蛮力拨开鱼群。

“别砍了，”红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些鱼根本不是活物。”

沈乔回头看去，只见红夜左手横握匕首，右手两指夹着一张黄底红字的符箓，向自己的方向冲来。

将要靠近鱼群，红夜双手交握，符箓贴在了刀刃上，随着红夜的挥刀一起向鱼群斩去。

一团巨大的血雾迸发开来，两人被血雾包裹，鱼群数量依旧只增不减。

“怎么回事！”眼见血雾蔓延，红夜快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沈乔赶忙向红夜身边游去。

“公鸡血对水里的东西真是不管用啊。”红夜牙间挤出这么一句话，又伸手从后腰摸出了另一张符箓。

“还得浪费我一张蛇血符，蛇可不好抓。”随着这声低低的抱怨，鱼血雾中发出一阵亮光，刚刚浓重的血雾以刀子为中心很快消失了，水体马上恢复了清澈，鱼群也在红夜的匕首下融化消失了，密织的圆盾上立马出现了一个口子，直抵石台上的少女。

少女像是感受到了身后的威胁，站起身来转头看向破口处。

水色的衣裙蹁跹，白色的长发在水中逸散开来，发尾带着些粉色，像是金鱼的尾鳍，身形瘦削，前额长出两根鬼角，把整齐的刘海散乱地撑开，骇人的鬼角下是一对柳叶细眉，眉间各有一颗细小的黑痣，眉下冷冽的目光对上了沈乔的双眼。

“阿，阿哑……！”沈乔震惊得双手发抖，这么多天脑内的猜测像是潮水一般向他涌来，最后归于眼前这个似人似鬼的舒哑，明明和舒哑长得一模一样，但他从未见过舒哑露出这种眼神，沈乔痛苦地捂住额头，不愿相信那个暗害自己的恶鬼是曾经最爱自己的未婚妻。

红夜盯着她眉间的小痣突然出了神，脑子里一堆记忆乱七八糟的，愣了一下才想起掏出符箓来做出攻击姿态。

沈乔一个闪身挡在红夜和舒哑中间，握住红夜夹着符箓那只手的手腕，开口道：“别伤害她。”

是警告，也是请求。

“乔？”少女的声音再次包裹住两人，沈乔又惊又喜，转头回应少女的呼唤。

红夜被沈乔生生控制住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赶紧握住匕首，丝毫不敢放松紧惕。

“红夜姐姐？”少女的声音带这些询问，轻轻地叫出了这个只有两人用过的称呼。

沈乔心下一惊，手上卸了力。

红夜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缓缓放下手里的符箓。

四周的游鱼再次游动起来，这次却是将两人包裹进了石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