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 思忧(2 / 2)安能行叹复坐愁?首页

此后两日太子与安定王时常奔走于御前,柳下无言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整日早早的便不见了人影,西楼倒是落得清闲,整日净是琴棋书画吃睡。

她的琴棋书画都是许姨娘教的,许姨娘是个温柔的人,是丞相府的庶女,性子软弱胆怯。

这般温顺的性子,在成为尚有为的妾室之后,也是讨喜的,府中上上下下都将她当做大夫人一般对待,就连尚有为也不讨厌她。

就算是别人眼中低人一等的尚西楼,许姨娘也是十分重视的,从饮食到衣着、从功课到技艺,实打实用心的教。

尚西楼聪慧,学得很快,只不到三年,就有许姨娘的七八分了。

“无恙无恙,姨娘,名为无恙为何有恙。”尚西楼裸露着胳膊,随意垂在床边,眼中泛起泪光,缓缓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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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她看到了常记,她的娘亲,尚大人的糟糠之妻。

“常记溪亭日暮,相公,你说咱们的女儿叫溪亭好不好,我常常记着溪亭。”常记一身粗布衣服,单手撑腰,双腿微曲下蹲,另一只手将饭菜端来放在尚有为案前。

“溪亭,夕停,亭什么亭,我教你的那些个字句反倒过来劝我,今日迫于生活才停止考取功名,待到来日,我定会登上龙楼凤阁,让这天下……”听到此,常记急忙弯腰捂住尚有为的嘴,让他不要继续再说下去,眼中满是惊恐。

许是弯腰动作太猛,肚子传来痛感,常记皱眉,尚有为急忙起身,搀扶着坐下,自己则蹲在她的膝边。

她已经不再年轻,美好的青春都在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奋斗,一点一点的攒下盘缠书费,因着常年在田间劳作,裸露在外的肌肤黢黑,三十岁的年纪看着已是人老珠黄,满脸细纹。

可她相信,眼前这个神色慌张、手忙脚乱的男人就是她的归宿,她并无其他选择。

后来尚西楼出生了,登记户籍的时候尚有为刚好不在,常记托人去找尚有为却迟迟找不到。

官人等急了,常记无奈,便只得随口说“溪楼”

她也希望尚有为能登上龙楼凤阁,虽然她不懂到底是什么楼阁,可是她的相公想去,便够了,况且,她会写“楼”。

可是那些个官家人却不会写“溪”,只取了简单的“西”。

常记没有精力和能力再去抚养一个孩子,她的身体自生了尚西楼之后便开始不好,两人都对尚西楼很用心。

两人在尚西楼出生后的态度与之前的截然相反,常记待她严厉,尚有为则对她溺爱。

尚有为和常记经常因为教导她而出现分歧,可最终的结果总是尚有为让步。

记得有一次,尚西楼闹脾气,不吃常记做的饭,还闹脾气把碗摔了,常记气得不行,罚西楼当天不许吃饭,尚有为向常记求情,收拾好撒了一地的饭菜和碎掉的碗,并说明天多帮人干些活,再重新买个碗。

可常记还是生气,说什么也不让西楼吃饭,尚有为便只得在晚上待常记睡着之后,叫上泪眼汪汪的尚西楼,悄悄给她拿苞米饼,黄澄澄,香喷喷,温声细语的哄着她让着常记,要听常记的话。

可那时候的尚西楼眼中手中口中心中只有她最爱的苞米饼,根本听不进去,尚有为倒也不生气,只低头笑着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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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的毒开始发作,毒叫思忧,每三个月会发作一次,一次会疼上三日,今天是第一日,只是微微疼,西楼皱眉,闭上眼睛,泪水却止不住的涌出来。

她就这样闭着眼睛起身,跌跌撞撞的在房内走来走去,她找到了她最喜欢的一把暗器,藏于伞柄处,细长、呈三角锥状,锥底刻着花纹,是山茶花,可是太过粗糙,一点也不像,她从没见过山茶花。

好像什么花,她都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