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打量着她，看到孙女十分消瘦，不免悲伤起来。但是，饥饿仿佛是她们之间不可言说的秘密。没有人愿意把它大声讲出来，因为如果不去想它，也许就会好受一些，或者说自欺欺人更适合当下这种处境。

只是，这位老人还是忍不住感叹：

“天天喝稀饭，怎么长身体啊！”

“我不饿，”小米希望坚定的语气能让奶奶相信自己，接着深吸一口气，鼓起肚子，用手摸摸：“我已经吃饱了。”

奶奶自然知道这是小米的把戏，被这一幕给逗笑了：“傻孩子。”

小米看见奶奶脸上洋溢着快乐，也高兴得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去帮阿娘洗碗。”

奶奶点点头，“快去吧，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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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走出奶奶的卧室后，呼喊自己的妈妈：“阿娘。”

她很想知道妈妈正在做些什么，会不会在为她准备生日礼物。去年，妈妈就是在早上悄悄走到她的身边，从背后拿出来一个水煮鸡蛋举到她的面前。“生辰快乐。”当时妈妈看着她，微笑着对她说，还悄悄告诉她不要让哥哥和妹妹看见。

实际上，她剥掉鸡蛋壳后只吃了两口，就把剩下的分给了哥哥和妹妹。经历了那次分享鸡蛋后，小米觉得自己和哥哥妹妹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了。这一次，她打算也这么做——如果哥哥今天回家的话。

没有人应答。

她记得妈妈在厨房。当时她把稀饭端给奶奶后，回到厨房，妈妈递给她一碗稀饭，让她和妹妹到房子外面去吃。她点头答应，接过碗，就转身离开了。

妈妈一定还在厨房。

“阿娘。”小米继续喊道。

还是没有人应答。

走进厨房，惊愕的一幕出现在小米的眼前。她屏住呼吸，张开嘴巴，手里的碗筷倏地掉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她吓得后退一步：“阿娘……”

她看见妈妈匍匐在地，旁边是妈妈的碗和筷子。稀饭洒在地上，打湿了一大片泥巴，几粒煮烂的白白的大米散落在泥土上。

小米才发现，妈妈碗里几乎没有大米，只有清水。她看向锅里，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她瑟缩了一下，回想起了妈妈虚弱的目光和摇晃到身体。她应该早点发现的，如果她早点注意到妈妈的异常，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件事情。她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负罪感了。

“阿娘。”她哭着大喊道。

愣了一会儿，她从惊慌着反应过来，跪到地上，抱起妈妈的头，“阿娘，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卧室里传来了奶奶的呼喊声，和哭声掺杂在一起，但大概能够听清：

“小米……小丽……怎么回事啊？小米，你阿娘怎么了？”

小米绷紧了肩膀，眼泪不住地往下滴落，打湿了面颊和衣襟。她哭喊着，希望能喊醒自己的妈妈。然而，尽管哭声了响彻整间屋子，那个女人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阳光透过窗户在泥地上闪烁。好像飘来了一朵乌云，厨房变得暗淡下来。小米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她顿住了，转过脸看去，看见自己的妹妹正趴在门框上。

“妈妈不知道怎么了……”她哭着对妹妹说，“妈妈不知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