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思索再三之下，何所求传信于封斓，将断魂一事告知，并请她解惑这位秦仙君的来历以及那人所言真实与否。

事出有因，何所求比约定时间晚些才到溢鼎宝阁，黎奚与常德远也并未询问缘故，只同她说方才又拍卖的稀罕物件，

何所求怀里放着黎奚特意给她买的还热乎的糖炒栗子，频频点头，与身旁二人谈笑风生。

耐足心思想要与程家姐妹相见的何所求今日难得留到了最后，得幸见识今晚溢鼎宝阁最后拍卖的宝贝，此宝非物也非人，确切来说是似人非人。

“鲛人在修仙界中也是极为难得的，几千年过去能够渔猎、驯化的例子并不够多，万年前人间兴起猎杀鲛人的风潮，致使鲛人几近灭绝，经万年繁衍生息，鲛人族群日益壮大，却因前车之鉴不与外人相通。今日最后一件商品......”

拍卖台上的程皑站在两人高、两人宽还神神秘秘罩着绣金黑布的箱柜旁边，唇角含笑，听得场下众人纷纷惊异“溢鼎宝阁不会把鲛人给抓来了吧”，笑意更甚：“今日最后一件商品是鲛人，与人结合所生的美人。”朗声介绍同时亲手揭开箱柜上的黑布。

鲛人难得一见，更何况这闻所未闻鲛人与人所生的“怪胎”。

那称不上人更不能算鲛的东西展露在众人面前时，他们只能说程皑所言不虚，它的确是很美。程皑面相便是难得一见的冶艳姝丽，站在它面前还是相形见绌。

黎奚扒着窗户张望，昏黄灯光之下，仔细观赏，频频赞叹天公造物甚是不公。

两人长宽的兽笼中站着的它不着一物，形态与人极尽相似，头颅、躯干、四肢，尤其是那双合该长着鱼尾的双腿，乍一看真的与人无异。然而过于浓茂的黑发被拢在身后，这才露出脖颈与下颌连接处的两腮。

拍卖台一侧的仆侍端来一瓢水，程皑接过泼在它的腿上，它当即站立不住，双腿在众人之间合并成一团后迅速化为一条通红的鱼尾不住摆动，烛火之下，足有成年女子大小的鱼尾还泛着细密的金光。

它相似受了极大的委屈，双臂支撑着上半身，抬头幽怨看着站在一边的程皑，张大嘴叫着什么。

可台下以及雅间中的人独独为它的美貌而惊艳，它肤白如温润玉石，双眉若蹙，异色的瞳孔中满是不可名状的情绪，或是惊恐或是悔恨亦或是苦痛，未曾涂脂的双唇张张合合。

再加之为囚笼所困，更为它的美蒙上一层凄惨，即便是对此并无兴致的何所求也要支着赞叹：“真是好一张‘美鲛人受难图’。”

“此物起拍价三千万灵石！”程皑大喝一声，而后交由在场众人竞价。

起拍价对于台下坐着的散客来说已经负担不起了，只听雅间里的人一声高过一声、价钱一次高过一次。

何所求百无聊赖地盯着台上的女子和鱼看来看去，终是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那挣扎不已却逃脱不得的鱼嘴里一遍遍重复的是“秦霁”二字。

等何所求反应过来，这条鱼的价钱已经涨到了亿万灵石，她扭头问始终关注动向的黎奚：“谁出的价钱？”

黎奚指着隔壁，笑道：“看来，我等的财力坐在一楼都够呛。”

即便介绍时，程皑承诺这条鱼与鲛人无异，皆可流泪成珠、织布成绡，但仍是鲜少人能够以亿万灵石买个不知何时方能回本的鱼儿放在家里。

最终，其他人还是不及何所求等三人隔壁出价千万灵石的富贵豪奢。

程皑命人将这条鱼抬下去，宣告今日拍卖结束后，亲自上了四楼来道谢。

黎奚、常德远想着已经拍卖结束，留在此地也无益，便邀何所求一起去吃些东西再各自回去。

何所求只说与程家姐妹有事商议，独自坐在雅间内等候程皑。

雅间以及散座的人都渐渐离开，溢鼎宝阁终在黎明迎来了短暂的安静。

不消一刻，何所求终听见隔壁传来的开门声，也走过去，正要开门之际听闻一女声道：“如此就请程阁主将它好好放生。”

亿万灵石只为放生一条鱼，这女子也未免太怪了些。

“谁在那儿？”

面前的门应声而开，本不欲偷听的何所求现坐实了，也不再隐藏，走出门，怡然对着几人点头：“我本有事与程阁主商议所以在此等候，并非有意。”

无论此话真或假，这样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程皑也难在客人面前加以责怪，只能对着另外几位贵客说声抱歉。

“无妨。”

即便并非有意，何所求也欠几人一声道歉，转身朝向隔壁的两位颔首示意：“实在不好意思，我是失礼了。”

摇头一瞬，隔壁二人的面目映入眼帘，站在近前的女子朱颜玉色可头发花白如雪，而站在其身后的男子颜色更是艳绝。

眼神略过白发女子以及那男子时，白发女子挪动脚步挡住身后之人大半个身子，男子也自觉不好，顿时低下脑袋、藏起倾城的容貌。

呼吸之间，何所求闻到与方才那条鱼相似近乎相同的气味，当即抬眸看向躲在女子身后的怪异男人，笑而不语，进入所在雅间，随后将门关上。

程皑亲自将两位贵客送出门去，一再承诺自己会将那个鲛人与人所结合的产物给放生：“二位，即便不信我，也当相信溢鼎宝阁的声誉，某为了程家也会诚信履诺。”

那满头白发的女子道：“但愿程阁主能做到。”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