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字在取悦郑成功的同时，也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奈。

原来，别人在自己面前俯首称臣，竟是这般奇妙而又受用的感觉，只是——

我也要对别人俯首称臣了。

等郑成功再睁开双眼的时候，眼中的清醒被迷茫取代，清醒又被挣扎抹杀。

“王爷，您三思。”

洪政等人旁观者清，也明白了陈辉的意思，待郑成功睁开眼后，五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同时作揖。

郑成功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自己最信任、也是最亲近的五个同僚，心中一片清明——

只要一刻称臣，那么一生不得翻身。

“我出去走走。”

郑成功掠过五人身侧，穿着单薄的衣服就走了出去，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

此时，东方苍龙星宿七星高悬于东南，宛若神龙，凝视世人。

“王爷，天冷了，穿上衣服吧。”

玉琳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给郑成功披上，肩头的疤痕又一次露了出来。

郑成功心头一颤，半为玉琳，半为自己。

“玉琳，你真的不恨那一家荷兰人吗？”

在东方苍龙远隔数万光年的凝视下，郑成功如此问道。

“王爷，我不恨的。”玉琳把头埋在郑成功胸膛上说道，“有的吃，有的穿，有的睡，就很好了。”

“王爷，很多时候，能干成一件事，就很不容易了。”玉琳埋头嘟囔道。

“能干成一件事……一件事……”郑成功双手搂着玉琳松软的长发，胸膛感受着少女柔软的身体，思想却已经飞出去了很远很远，“我郑成功一生，能驱除鞑虏，光复华夏，无悔、不悔。”

“玉琳，我们进去吧。”

“好。”

郑成功掀起围帘，走回案前，看着静静站立的五人，不禁笑道：“怎么，看我和玉琳亲热，都想老婆了？这就放你们回去！”

“王爷，我们刚才又讨论了一下，我们觉得就算您真的甘心称臣，可这永历帝，就真的是一个好皇帝吗？”

杨才的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昏君误国，忠臣被杀，功高震主之事，不胜枚举。

“不会的，我少年时期留学南洋，曾和永历帝有过数年同窗经历，虽不亲密，但也知此人为人敦厚质朴，思虑周全，绝非无能之辈，亦非刻寡之君。”

看着众人诧异的目光，郑成功装作不满地笑道：“你们不会以为，你们的王爷会傻到仅凭两封信就相信一个人吧。”

听见这话，杨才长出了一口气，却还是不放心，继续追问道：“王爷和永历帝有私交，确实是出人意料，只是如今时过境迁，或许早已物是人非。”

“那又如何呢？称臣只是名义上的事情，并不交军权，选官、选将，也依旧是郑王府内部的事情，南明承诺不会插手。与其说是臣子，不如说是像之前的吴三桂那样的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