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左弈出生还不过半月,他的王父就亲领大军奔西境御敌去了。
十三万车前大军在左汀风的带领下,直往晴山开去。本来半个月的行程,却因为大雪整整延误了七天。
在行军途中,大片的士兵被严重冻伤,手和脚不断地溃烂,并流出浓水。更严重地,一部分士兵在夜里冻死了。这二十天下来,大军能作战的人数实际只有八万人。
反观左汀风和宋羽的营帐,日夜柴火厚燃,沸酒烫肉。宋羽甚至下令,将死去士卒的衣衬脱下,投入炉中助燃。
这一晚天色刚暗,就有一人遮面掩首,悄悄进了宋羽的私帐。
宋羽正披着氅衣、拿着手炉,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看。听见帐中有人进来,便自说:“衣布投入炉中,就下去吧。”
“丞相这是?”
宋羽疑惑间,转身看见那人取下了遮脸的厚布。这人肥脸油腹,是新夏郎中开池,新夏王颇为宠信。宋羽面露恐色,急忙将开池拽到身边,小声问道:“没人看见你吧?”
“丞相放心,我从天黑潜入,除了您的近侍,并无人知晓。”开池也小声说话。
“新夏王说什么?”
“我王说,丞相见机行事,尽力拖住车前王和车前军队,越久越好。”
“如何拖?”
“新夏军于边境佯攻,你就劝说左汀风御敌,我们慢慢消耗车前军。”
“……”
“我王还说,事成之后,您可为车前王。”
“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以免被人发现。”
开池揖礼别过宋羽,遮上面布,转身刚要离去,宋羽却拿剑从身后刺来,开池未有防备,只听一声惨叫,他被刺倒在地。
侍卫闻声连忙进帐查看,看见地上的尸体,慌问宋羽是否有恙。
宋羽故作愤怒道:“这新夏贼人,妄想离间我君臣,真是不可活!”
侍卫也有所震惊,但没说话。
“来人!”宋羽又叫来几个侍卫,将开池的尸体抬到了左汀风帐前。
帐前侍卫见状,赶忙禀报:“禀大王,丞相求见。”
左汀风也正看晴山防备地图,听见帐外的禀报,就唤宋羽进帐说事。
“丞相黑夜求见,所为何事?”
“回大王,臣本帐中思考战事,却有一新夏贼人潜入我帐,欲离间我君臣!”
左汀风听后大惊,问:“那人现在哪里?”
宋羽故作愤慨,说:“臣怒不可遏,拔剑将他刺杀,尸首现陈于帐外。”
左汀风忙出帐查看,果见一尸卧于帐前,血已凝住。他问向宋羽:“丞相可知这是何人?”
“他自说是新夏郎中,姓开名池。”
“竟是公孙老贼的近臣,料他无法敌我,却出此阴招!”左汀风愤恨不已,于是命人将开池剁成肉泥,掺入马料,喂了战马。
左汀风发泄完怒气,对宋羽说:“丞相忠诚之心,天地可鉴,我车前国有丞相实乃一幸事!”
“大王谬赞,这是微臣分内之事,车前国有大王,必能再繁盛万年!”
“哈哈哈哈!丞相既然来了,不如与我一同商讨退敌之策,如何?”
“臣正欲献上陋策。”
“如此甚好!”
二人站在地图前面,相谈甚洽,细说如何排兵布阵。那宋羽虽然说有策略献上,却总是附和左汀风,自己并没有实际的办法。
谈了半夜,宋羽只落得一句策略:“老臣必随大王左右,与大王共同进退。”
左汀风有勇却无察人之力,听见宋羽这么说,只觉得他有几分气魄,令人动容。
到了白天,新夏军派五万人越过边境,佯装攻打晴山。
左汀风也没多想,带着大军就要去迎战。
浩浩荡荡的人马行走在至白的雪地里,拖出的痕迹正如棋盘上的线,而两边大军就像棋盘上的黑白棋子。
闻说车前大军前来,新夏军就开始后撤,一直撤出边境。但当车前军准备回营,新夏军又返回骚扰。两军只你追我逃、你回我扰,并未正式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