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生病了，想着要不要帮你寻个郎中。”

李婶心中叹微微了口气，接着一脸热情地给白芷萱夹了些菜：“味道不错的，多吃点，锅里还余下一些，管够。”

白芷萱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刚应了一句好的，便又听李婶说道：“茵茵娘子这件云锦长衫甚是好看，好似跟公子的是同个款式的，就是看起来有些不合身。”

“就是他的。”

“嗯？”

沈陌低头喝了口汤。

“茵茵今日刚来，没裁她穿的衣裳，我便将我的长衫借与她将就一下，等会儿吃完饭，还有劳李婶帮她丈量下尺寸。”

“这个是小事情，好说的呀。”

李婶说着端起瓷碗，扒了口饭，又飞快瞟了沈陌和白芷萱一眼，心中喃喃：“将就一下？”

吃完饭过了一会儿，大家就都各自回房了，也不去散步、赏月、聊人生，早睡有益于身体健康，还可以预防谢顶。

李婶在睡前去找了白芷萱量衣裳尺寸。

……

深夜，入梦。

啪嗒，啪嗒......

雨越下越大，溅起湿润的泥土的气息，夹带着鲜红的血腥味。

白芷萱被人拉着跌跌撞撞地向前跑，身后不远处是兵甲铁刃，血肉横飞，箭矢上燃烧的焰火，点亮了半边如墨的天空。

白芷萱细密的睫毛沾染到雨水，令她看不清楚面前道路，素衣外衫紧紧地贴在身上，一双绣鞋被泥水染成斑驳的灰色。

近了！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洞穴，印象中好像是大伙儿平日里存放东西的库房。

钻进洞穴，站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白芷萱看见拉着她的人用另外一只手在什么地方按压了几下，平滑的山壁出现一道方形的石门，石门打开，她被重重地推了进去。

在石门关闭之前，她听到自己喊了一声：“阿爹！”

“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这是她父亲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石门内的暗室里，白芷萱静静地靠在岩壁上，无尽的寒意透过岩层慢慢地在她的体内累积，侵蚀着她的心血。

石门外，是兵器交割的声音，是慌忙奔逃的混乱，旧人骨，死人泪。腥气从石缝中溢进来，白芷萱双手死死地捂住嘴，泣不成声。

次日，白芷萱醒来，发现身下的布枕早已被泪水浸透。她昨夜做了一夜的梦，此时醒来再想，依旧会呼吸困难，心如刀绞。

她起身点灯，更衣洗漱。外面天刚蒙蒙亮，晨雾缭绕，只有几声清脆的鸟鸣荡漾在寂静的空气中，如丝如缕，似是一阵微风，将人从梦中唤醒。

白芷萱打开房门，清晨的微风轻抚过脸颊，带来一丝清新的气息。回想起几天前自己还在拼死求生，如今却......

总感觉不真实。

每每想起来，心中总会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孤寂与忧伤。

白芷萱不知不觉中走出了厢房，反应过来时已经来到了沈陌房前。

“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他这会儿应该还在睡吧？要不算了？改天他要养成个习惯可不好。”

“欸，茵茵娘子你这么早就起了？”李婶提着水桶，刚从后院过来，看见白芷萱站在那，加快脚步出了走廊：“来找公子？”

“没有，我......”

“公子出去了。”

“出去了？”白芷萱眼里闪过诧异：“我以为他还在睡呢。”

“公子平日里都起得比较晚，今儿应当是有事，我估摸着他是去了奇宝斋。”

“买东西？”

“卖东西抵钱。”

李婶说完，又怕白芷萱多想，补充道：“公子前阵子收了一笔粮食，本来是想着赚钱做生意的，可谁知后来城门口突然聚集了一群难民，说是从山上逃下来的。”

“好多粮食铺都涨价了，只有咱们公子，你猜怎么着？送了！全送了！粮食送完了，亏了一大笔银子，又向奇宝斋借了钱，借了多少我不清楚，反正挺多的，都用来买东西安置难民了。”

“这么说，这人还算心地善良。”

“公子自是善良的。”

“但为什么要向奇宝斋借钱？它不该是买卖奇珍异宝的吗？”白芷萱皱了皱眉。

“不晓得。”李婶将水桶放至台阶上，细细思索。

“可能看上它钱多？能在奇宝斋交易的大都身家不俗，来买东西的不用说，肯定腰缠万贯，就连来卖东西，出手的也必须得是稀罕物。要说北街那十二家店铺哪家现银最多，应该就是奇宝斋了吧。”

......

红日渐渐升起又渐渐落下，天色渐暗，已入黄昏，清晨出门的沈陌还未归来。

“不会出意外了吧？”白芷萱眉头紧锁。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呢。”李婶有点担心，在沈府门口来回踱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什么事情能耽搁一天啊？”

李婶眼底陡然一亮：“有两人路过，要不然我过去问问？”

还没等李婶走两步，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听说了吗？北街那边死人了！胸膛上撕开老大一个口子，血都被吸干了！”

“真的吗？这......这也太诡异了吧。”

“真的，就在奇宝斋对面，死的好像还挺年轻的。”

李婶脚步一顿。

他们说什么？死人了？还在奇宝斋那边

公子......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李婶使劲摇摇头，上前两步拦住一人：“你刚刚说什么？哪里死人了？”

那人瞅了一眼李婶，又看了看倚着沈府大门的白芷萱，回答道：“奇宝斋对面啊，你们不知道？沈陌还在那儿看热闹呢！”

“我家公子？他没事？”

“沈陌？”

“没事啊。”

“他怎么会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