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俞心里有了明确的信念，即使为了这个信念，他必须以身犯险，不得不飞蛾扑火。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菲尼克斯还没出现在实验室里。这个时候，他早该在实验室了。从家里到公司，差不多也就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他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引起了警察的注意吗？

陈俞心想着，走出了实验室。他一进办公室，立即拨通了菲尼克斯的手机。

“你在干什么？”他小声问。

“宠物店。”菲尼克斯干净利落地回答。

“什么？”陈俞一头雾水。

“我们必须马上进行生物体实验。为了将风险降到最低，我们有必要给小仓鼠进行截肢手术。”

陈俞脑子嗡一声响。眼前不由浮现一副画面：菲尼克斯站在橱窗前，手托着一只毛绒绒的小仓鼠。他的动作完全静止了，脸上毫无表情，就像戴着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具。而小仓鼠在他宽厚的掌心里一会儿搓脸，一会儿搓手，接着俯下身去，将它的每根手指都闻嗅了个遍。

“如果你买了，赶快退回去！”

“可能哪个监控拍到你当时穿着睡衣，像个无头苍蝇在外面乱晃。”

陈俞的心脏咯噔了一下，接着不安涌来。他立即想起当时他接近邻居的前院大门时突然闪现出来的摄像头。

它拍到了我吗？

接着他又想起拉斐尔在电话里十分确定地称他在监控里什么也没发现。这个“什么也没发现”应该也包括可疑的人影吧。

“那还不快把小鼠退回去！”陈俞生气地说，“你是怕警察找上门时没有证据吗？”

“我已经出来了。别废话了。”菲尼克斯也生气地回应。

陈俞挂断了电话，心里满是懊悔，懊悔就像咸涩的海水淹没了他。

接着，焦虑的情绪如藤自心底蔓延开来，缠绕住思绪，他本能地认为必须尽快行动起来，尽快搞清楚超能力的运行机制，找到超能力的控制办法，以补救他和菲尼克斯犯下的错误。

忽然，响起了一声嚎叫。

那是卡尔的叫声，叫声里透着被岁月磨粝后的苍老，绵长里充满了生命无可避免走向倾颓的悲凉。

陈俞的心也随之沉进了悲伤的河流里。

卡尔的嚎叫停止了，他觉察自己脸颊有泪，忙抽出一张纸巾，快速地拭去眼泪。

他再次来到“宠物之家”。正要推门时突然听到房间里响起了市长的声音。

“安古洛博士，谢谢你这么精心的照顾卡尔。它看起来真的很好。”

“市长先生。”安古洛的声音洪亮的传来，“我现在理解你的心情了。如果我是你，没准我也会做同样的事。”

“哈哈哈。”市长的声音笑了起来，“安古洛博士，你是我见到的最有趣的科学家。”

“你太抬举我了。”安古洛的声音笑地回应，“我只是一个科研工作者，跟千千万万个科研工作者一样，普普通通，默默无闻地为科学的进步奉献着绵薄之力。如果科研也是一座金字塔的话，我跟千千万万的科研工作者一样是构成金字塔的基座的其中的一块砖石。”

“安古洛博士，你不仅有趣，还无比谦卑。”

这时候，卡尔发出了低低的，虽然衰微但却兴奋的嗷呜，好像卡尔把一只前肢搭在了安古洛举着手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