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杀人……不，杀妖是什么感觉？”

“被切掉肢体的血肉抽动，流着止不住的血，倒下的尸体会抽搐，但过一会就没了动静，我还看得见带有颜色的灵力消散，归于虚无……”

“所以是什么感觉呢？”

尸山血海的场景在他脑海里浮现，过往种种似乎都淡化了许多，连第一次沾染鲜血的惊慌似乎都遗忘了，他喃喃道：“没有感觉……我杀生太多，已经忘记了。”

两人居高临下，躲在黑暗中，谋划着将某些生命从终点前拉回来，也同时将某些家伙向前推一把。

阴暗的巷道中，排水管滴答滴答地露出水滴，巷道两侧的墙脚爬起许多青苔。

“快点，赶紧把这几个小东西装车。”

黑暗中明亮的瞳孔闪烁，阴森的竖瞳散发出幽异的光芒。

一行人扛着几个麻袋穿行在深长的巷道中，个个都人高马大，肌肉健硕。麻袋蠕动着，从中传出哼唧声。

“等会儿……”为首的中年男人停下脚步，他察觉到了什么，望向前方巷道，“谁？出来！”

“对于死刑犯我有一定的宽松，允许他提一个死前要求，”说着，半空中一个人影跃下，稳稳落到地面，“这个问题算是你的要求吗？”

他从阴影中出来，露出面容，一个瘦弱的看上去有些秀气的年轻人。他背着一把和他气质极其不相符的古剑，严重的割裂感看上去像是在扮演某位二次元剑客。

“我叫姜筠霁，跟我去接受你的判决，你可以多活一会儿。”年轻人冷淡的开口。

中年人面色凌厉，悄无声息地吩咐手下调整位置，所有人分成两排缓缓朝他靠拢。

中年人叫嚣道：“你有资格审判我？一个人类而已！”

姜筠霁拔出剑，朝后撤了半步，做好招架，不过他心里实在没底，这是他第一次干见血的活，人生中二十四年的头一次。即使有上面的小白兜底，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

“人妖分治两界，这是两个甲子前定好的规则，在人间我有权治妖，有权杀妖，”姜筠霁看了眼他身后的同伙，笑呵呵地，“要不然你自断双臂吧，你们这么多人，我真不一定打的过，太不公平了。”

古剑的锋芒闪烁，这个中年人看清了这把剑的真面目，那凌厉的剑锋，泛着冰冷的杀气，他大概知道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灵界平地而起，与人间分离，以乾元四象大阵为根基，稳固灵界人间的间隙，四方神君分别镇守四个阵眼。而他面前的年轻人，应当是监兵神君所选中的代行者，代掌监兵之权。

而这柄剑，是白虎监兵的法宝。

这个中年人放下肩上扛着的麻袋，身后的人也跟着放下。

他没有机会年轻人的胡言乱语，而是问道：“这一百二十年都没有过监兵代行者，怎么今天就有了？”

姜筠霁不答反问：“你也在人间活了一百多年，以前活的好好的，怎么现在干这种下贱勾当？”

古剑寒芒直指面前的大妖，冷冽的气息在巷子中回荡。

姜筠霁骤然运起法力，凌厉的气息毫无遮拦，一个踏步闪到大妖身前，古剑上挑剑锋划向头颅。

大妖一掌打向古剑，两股法力碰撞，强大的冲击向周遭蔓延，大妖接力后撤，退出剑锋的攻击范围。

姜筠霁的注意力从大妖的身上抽离，转而望向那些麻袋，看样子没有什么损伤，这才重新看向大妖。

大妖上身猛地膨胀，胀破衣物，而后被翎羽覆盖。它抓住姜筠霁分神的间隙，主动冲上前去。角质覆盖双臂，尖锐的利爪刺向心房。

姜筠霁心头一惊，赶忙抬剑抵挡，却不料大妖趁机抓住剑锋，紧紧握住，鲜血淋漓也不松手。

大妖脖颈处的羽毛绽开，活脱脱一副雄鹰的凶相。背后的翎羽激射而出，在空中腾转，化作尖锐的利刃，飞向这位年轻的代行者。

这是大妖刚才一瞬想好的策略。最开始它同监兵代行者对的那一招，它甚至没有没有触碰到古剑的剑锋，但在代行者的法力加持下，仅仅是以锋芒便割伤了它的掌心。

大妖想趁着他分神，而没有加持法力的瞬间，上前控住神兵，再加以杀招。这样，他要么弃车保帅，要么用出手段硬抗。无论怎样都是大妖占便宜。

见锋锐的利羽即将刺中自己，姜筠霁心中默念法诀，全力催动身体中的法力，狂风般呼啸的罡气从围绕他的身形。这是姜筠霁强行激发，让法力围绕在身体周围形成的“风”。

猛烈的罡气直接将利羽震开，雄鹰一样的家伙被罡气吹翻，剧烈的撕扯感从他的躯体上传来。出乎大妖的预料，如此强大的力量是出自一个年轻的人类，纯粹凭借法力，而不是以法力催动术法。

姜筠霁情急之下爆发的法力，携带着大妖朝着巷子对面袭去。

强风袭过，巷道中穿出嘶哑的呼啸声。大妖身后的同伴第一时间帮他稳住了身形。

“一起上，探不出来这家伙的实力，”大妖意识到不妙，大声呼喊，“都别留手！”

爆发法力后轻微的虚弱感袭来，姜筠霁抵住剑，但没有来得及片刻回复，对面就有数个身形袭来。

没有多余思考，姜筠霁长剑挥砍，数道剑气从空中划过，直击其中三人，阻拦了它们的步伐。但仍然有两人未被剑气击中，他们捏起法诀身形瞬间胀大数成，挥动双臂，利爪突刺上前。

姜筠霁挥动剑刃，激发出剑气，想要拉开距离作战，但两人不再避让，硬吃下攻击。

“棘手啊，”姜筠霁心说，“得把他们困在巷子里，没办法拉扯太远。”

心想着，要不要搞一波大的，在动手之前小白教了自己一招，可以尝试下。

于是说干就干，姜筠霁脚下用力一蹬，在墙上接力，空中翻越身形，顺带挥出两道剑气，稳稳落落地。

双方包夹，方才被剑气阻拦的三人正好又被剑气阻击。

姜筠霁转身将古剑用力凿入地面，双手掐诀，心说这剑真够厉害。

瞬间捏完法诀，姜筠霁两眼闪烁着白光，右手倒握长剑一推，携带着监兵法力的一式施展开来。

“破障杀！”姜筠霁在心头呼出这一式的名字。

剑锋在地上磨出火星，摧枯拉朽的剑气携带着刺眼的白色电光，冲向两只妖，仅仅是一瞬间，两只妖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同时剑气经过的巷子也被毁得差不多，水泥地像是被掘地机犁过一般，没有直接接触墙面也出现了开裂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