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泉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感觉自己面前多了许多人，站着一个一脸胡渣的颓丧中年大叔，有一个戴眼镜的小胖子，还有个一脸花痴的萝莉妹。他们站在楚泉面前，温和地笑着，楚泉的眼神越过他们，他们也一同转头看过去，那里站着一个男人，他的眼睛是漂亮的绿宝石，透过他的眼睛仿佛能看见无尽的活力，被那双眼睛注视着，他哈哈大笑着，和面前的三人一起看向楚泉，男人走上前来，大大咧咧地开口：“楚小子可不要哭鼻子啊，帮我们砍死那个泥人，我们几个会一直陪你走到最后，一定加油啊。”男人豪气干云地伸出手要和楚泉碰拳，身影却在楚泉抬起手的那一刻烟消云散，只是那豪气冲天的大笑仿佛还在耳边。

楚泉回过头，对米拉霍尔说：“等我凯旋。”

纵然米拉霍尔什么都看不见，他却也被这句话里的淡然和放松触动，如一阵清风划过心上，一直紧绷的心也放了下来，如果他能看见，就能看见楚泉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洋溢与开心。

两人无话，只有楚泉背后的矩阵愈来愈炽热，楚泉感觉到银色的血在身体里翻滚沸腾，这血液的活性让他的每个细胞都呼吸起来，力量像水那样沿着骨骼流动，视觉和听觉都百倍的敏锐，时间的流逝似乎都变慢了。

楚泉站了起来，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新生的皮肤替换，那些皮肤透露着粉红，像是新生的婴儿的稚嫩，他睁开眼，仿佛在看一部慢放100倍的电影。他吟唱着，嘴里吐出晦涩难懂的语音，这不是人类的语音，但是听着如同音乐一般瑰美，如敦煌的壁画在眼前展现，他的领域极速扩张着，但是与此前狂暴的重压不同，米拉霍尔只感觉到一阵清风划过脸庞，感觉不到一丝杀意，但是米拉霍尔却感觉自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

米拉霍尔把自己的长刀甩向楚泉，楚泉背身接住刀，没有回头。

“刀名饕餮，希望能帮到你。”

楚泉伸直手臂，刀柄上的那只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山珍海味，里面的疯狂再也抑制不住，楚泉划开手臂，银白色的血液滴到那只眼睛上，刀身瞬间诡异得暴涨，锯齿形的刀刃贪婪得生长着，如岩浆般流淌，最后定型在3米余长，那只眼睛不见了踪影，蓦然，从楚泉的另一只眼眶里钻了出来，可能与神想比，楚泉此时更像是一个魔鬼。

楚泉没有在意，只是说：“没了这只眼睛，你能行吗？”

米拉霍尔失笑道：“怎么突然婆婆妈妈的，去吧，我就在这等你凯旋，别让我失望。”

“嗯，谢谢。”

话罢，楚泉身形再度膨胀，血液沸腾起来，浑身鳞片破体而出，坚硬的外骨骼覆盖他的面部，身后的肩胛处，破体而出两只新生的翅膀，伴随着的是厚厚的甲胄，俨然是一只纯粹的怪物，但是这就是祂们之间的战争，这是凡人无法踏足的领域，只有神能杀掉另一尊神。

...

米拉霍尔摸索着找到一处墙根，靠着墙瘫坐下来，两只手无力得捂着腹部，那里是一处触目惊心的贯通伤，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他的血已经快流干了，他没有告诉楚泉全部，他以自己的半身血液为代价强行改变了十三试炼，顺便把本该属于自己的力量也一同灌给了楚泉，以一届凡人之躯篡改了神的意志，这已经是可以自傲的成就了。

米拉霍尔把手伸到眼前，他看不见，但是他突然低低地笑了出来：“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唉，没想到我最后一个冷笑话竟然没有观众，可惜了，要赢啊楚先生。”

“阿门。”

那只手再无力气支持，垂了下去，它的主人已经烧干了血，耗尽了一切，没人知道这个从来不信神的异教徒最后的祈祷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自己得到耶和华的宽恕，又或是在用自己的结局来嘲讽高高在上不问人事的神明，这些疑问和这位天才一起埋葬在了圣丹尼。

神，会流血吗？

风还在刮，但是那张脸上却留着淡淡的微笑。

神，爱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