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人了。”

“好多，好多的人。”

封闭的审讯室中，一盏昏黄的吊灯，一张有着老旧气息的木质长桌。

一个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坐在桌旁，他双目布满血丝，浑身颤着，近乎崩溃边缘。

长桌对面，是一个四十多，身着便服的中年警察。

他指尖抖了抖烟灰，双眸微眯，“小朋友，杀人，这可是重大刑事犯罪，你确定没开玩笑？”

半个小时前，这少年突然闯入警局，声称自己杀人了。

本以为是小年轻青春正盛，无处释放，胆大包天下，故意来消遣他们的。

可渐渐的，他们发现，眼前少年身上流露出的恐惧，那种掩饰不住的慌张无措，与真正杀人犯无二。

于是，当即将人给控制起来。

“嗯，我……我真的杀了人。”，少年低着头，语气发颤，似心理防线被彻底破开。

对面，中年警察审视一眼，打开抽屉，熟练取出一张白纸，再拔下钢笔帽。

“姓名？”

“路灿。”

“出生日期？年龄？”

“公历2007年5月15日，17岁。”

中年快速记录着，同时按流程，依法依次询问个人信息。

一分钟后，他停下手上动作，转而目光如炬，带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冷静光泽。

“现在开始，讲讲你杀了谁？怎么杀的？”

路灿点头，声线依旧结结巴巴的，“我……我杀的人，名字有些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他们中有人姓孙，有人姓唐，有人姓朱，有人姓杨……”

中年眉头微蹙，“这么多？”

接着，他又深呼吸一口，“死者名字先无所谓，你告诉我，他们其它一些信息，如年龄，住址，职业……”

路灿抬起头，昏暗灯光下，少年面庞，竟呈现一种将死之人般的枯瘦蜡黄。

“他们年龄，应该很大很大，大到没人能说得清，至于他们的职业，有和尚，有道士，也有普通人。”

中年警察目光顿住，带着质疑。

“和尚，道士？”

“你别告诉我，你犯下的命案，已经涉及到宗教了。”

“既然这样，死者尸体在哪儿？”

少年没有回答，而是忽然间，眼中一缕光芒闪过，整个人变得十分亢奋。

他猛地站了起来，大吼着:“记起来了，我记起他们名字来了。”

“他们名字是，孙悟空，唐三藏，猪八戒，杨戬……，还有很多道家仙，佛门佛陀。”

长桌上，不知为何，中年警察长松了口气。

搞了半天，原来依旧是一场无聊闹剧。

他拿出火机，点燃，一款很是亲民的口粮烟，像是来了兴趣，“小朋友，你的意思，是你杀了那些神话中的仙与佛了？”

审讯室中，路灿却是尖叫一声，整个人，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邪气和疯谲。

“不……不是我想杀他们的。”

“是他们要吃我，要吃我啊。”

“那些佛，要吃我的肉，那些仙，要饮我的血。”

“他们将我肚皮剖开，心肝脾胃扯了出来，血淋淋的，串在火上烤，好痛，好痛啊。”

此时，路灿蜷缩在墙角，口中呜咽不停，整个人，像是被巨大的恐惧笼罩。

忽然，他面上又带起一丝诡笑。

“嘿嘿，可惜的是，他们离杀死我，始终差了那么一点。”

“所以啊，我必须先杀了他们。”

“那泼猴子的皮，就那么一寸一寸的，让给我给活活剥了下来，甚至皮肉分离时的‘滋滋’响声，我仍记忆犹新。”

“还有那些仙与佛，我把他们丢进一个磨盘里，一圈接着一圈，不断来回碾着。”

“看那骨渣堆成山，肉泥铺满大地，血水积成汪洋……”

审讯室中，路灿话语声不断回荡着，一种说不出的窒息感，充斥着其中每一个角落。

中年警察收敛神色，莫名觉得后颈一阵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