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当对方是精神病，听闻这句话，赵河愣住了。自从离家以后，他确实只有在雨天的泥水中，透过那黑污的水反射出来的波纹般的平面，才能看见一个摇晃而不真实的自己。

赵河有些迟疑，伸手出去接过镜子。

当他把铜镜竖起，看得自己的模样，顿时把铜镜脱手扔出，而老乞丐仿佛已经预料到赵河的动作，干枯瘦弱的手稳稳地接住了落下的铜镜。

“怎么会？”赵河在铜镜中看到的是没有五官的脸，他又从老乞丐手中夺回镜子，看了一眼，是正常的。

“非此地之人，能见诡异也。”老乞丐神秘道。

赵河觉得老乞丐精神失常得厉害，心里涌现出一股不满。但他觉得老乞丐好像说中了什么东西，让他的心中陷入了一种焦躁，便摆了摆手：“我在此地土生土长，老先生还请自重，不要再继续打扰我了。”

老乞丐见赵河不高兴，噤声了片刻。突然，老乞丐又嘿嘿笑了一声，冒出了一句更加莫名其妙的话。

“诶嘿！我看你即将有大灾祸啊，要不要从我这买点保命的符咒？可以便宜卖你哦。”

“不要不要，老先生你快请离开。”赵河愈发烦躁，连连挥手。

这个老乞丐尽说一些诅咒人的话？

赵河道：“若是我真有这样的灾祸，那老先生你告诉我，我身上会发生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

赵河脸色不太好看，这老头好像和自己说了一堆废话，最后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出。

看见赵河不悦的神色，老人傻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继续纠缠，晃着脑袋走开了，一边走还一边说着奇怪的话。

老乞丐走了，但赵河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了起来，面对现实有种不真实感和距离感。

赵河摇了摇头，不想这个。他现在的首要目的是把草药卖了换钱。

进入草堂，赵河将包裹摊开，把采来的草药、菌子，外加一些造型奇特的石头，全都当了。与掌柜的道别，出门后便打算趁着市集的尾声逛一逛，给阿姝挑些礼物回去。

突然，赵河的眼睛瞥见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正坐在在路边摆着地摊，怀中紧紧搂着一个暗红色的麻布袋。

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已经收摊了，女孩的摊子上却还剩下不少，路过这个女孩周围的行人，都带着嫌弃匆匆走开。

赵河走到她的摊位旁边，只见女孩面前的破麻布上摆满了各种野菜，有些叶子甚至都已经腐烂。

女孩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上穿着麻布衣服，露出来的腿上有一块纱布缠着，透过其中仿佛能看见糜烂的皮肤上有一道恶心的伤疤，却看上去好生令人心疼。

女孩怯生生地盯着赵河，过了很久才开口询问，“客人要买点什么菜吗，都是我家里种的，您看着买点吧。”

小女孩的声音很细软，而且声音不大，赵河没听见她说什么。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赵河看向四周，看起来是因为小姑娘的野菜看上去都是没人要的，里面也有很多烂菜叶。

女孩见到有人问起自己，一时间眼睛有点红红的，泪眼汪汪地开始聊起了自己的经历。

她家以卖菜为生，前几天家人都得病相继离开，只留下她一人卖菜，前几天还磕到锄头上面，磕坏了腿，留了一块很大的伤口。

听完，赵河动了恻隐之心，这么小的姑娘，双亲尽失，一个人讨生活，也挺可怜的。

他从怀中摸出刚换的一些银子，拉过女孩的小手，放在了她的手上。

“小姑娘，你这菜我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