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在下是永兴当铺少……呃，一向老实本分，可从来没做过不当之事，望大人明察。”

林梓本想着若报出自家身份，牢头念在老爹几分薄面上，说不定会通融通融；但转念一想，永兴当铺虽是城中几大当铺之一，但也并非鸿商巨贾，如今局势如此错综复杂，报上身份可能非但不能出去，还会招来横祸。

“……押完了罢，押完了就赶快收拾家伙再去帮着拿人，你们这些兔崽子再敢半路给我耍滑偷懒，看我怎么收拾收拾……”牢头甚至都懒得搭理，此时他正满头大汗，手把着一把熏黄的破扇子不住的扇风。

“大人我这里有白莲孽贼的线索……”

“……”大汗淋淋的牢头、筋疲力敝的狱卒、哭天抢地的犯人皆是一怔，齐刷刷几十双目光便向着林梓扫射过来。

“白莲匪徒？”牢头眯起绿豆眼睛，跨开大步缓缓走近了栅栏，“谁是白莲匪徒啊？”

“林公子你……你可不要再冤枉我啊，我可不是什么白莲匪徒，我可是尊鸿祖道学的，我与那伙人不共戴天啊！”老道气的鼻子都歪了。

“不是他，我有他们在昨夜城中作乱的线索。”林梓一脸笃定，认真地看向牢头，心里却着实捏了一把汗。

此招险。

林梓在老道絮絮叨叨之际梳理了一下刚刚所经历的情形，巡街的捕快在听闻林梓喊出白莲逆贼后，不由分说全都拿下，显然是一种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漏一人的架势，即便这是朝廷严禁之教，但也不至今日这般惕厉。

能够让忙于满城乱象之中的公府差役如此大动干戈，说不定此次动荡也与白莲有关。

不过林梓所说的线索，那就真的是情急之下喊出来的了，若说是那几句谶语的白莲二字，似乎还不足以让公堂上的老刑名信服，而且若是追问起来，永兴当铺家中白莲佛像一事又是万难解释。

想到这里，林梓不禁苦笑连连。

但终究得找个能说上话的机会，如今林梓还处于对城中之事懵然无知的状态，父亲是否赶回城、店中有无别的伤损、财货遗失如何处理追补、老幺收殓有没有人操持等等，千头万绪亟待解决，当务之急在于赶紧搜集情报。

“此事还需……”

“还需赵班头回来？”牢头藏在袖子下的手稍稍搓了搓一枚小小的玄色玉佩，撩起一角袍边，看到了永兴字样。

林梓忙道：“敝店必然还会出具其他更多证物送来。”

“哎呦，犯不着犯不着……贵店的证物金贵，那必然也是我喊人去取啊。”牢头一听这话，突然换上了一方笑眯眯的面孔，摇着扇子道：

“林公子，您看，我们呢也只是负责看守，这两天也邪乎着，不光是忙着追捕逆党，还有知府老爷和徐指挥那边更是了不得，这会啊，指定还得牵动省里，一路从巡抚、总督，直报到朝廷呐。”

林梓心中骇然一惊，虽然心中知道此中缘故定然非同小可，但在牢头的话里，似乎逆贼也并非最邪乎的？

“这不，刚有人说了，赵班头刚刚从城南跑了一趟回来，我去帮你说上一句。”

林梓忙拱手作揖：“多谢大人。”

牢头走出土地庙自去，剩下几名狱卒十分伶俐，给林梓送来了一张带靠背扶手的椅子，一方小茶几以及茶壶杯盏等物，满是恭维地退了出去。

想也可知，保不住一会儿林公子就能直接出去了，刚刚瞅着递到牢头大人手中的玉佩也不是凡物，保不准一会儿林公子铺子里仆役们还会……念及此，那几名狱卒看着林梓的眼神都烁烁有光起来。

……

“都是那块破陨石，闹得全城不宁！”

“砰”的一声，撂在桌沿的茶碗险些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