颀英甩开明文,将他推到一边:
“要说,你到我家里来说。”一径往雨地里走。
明文抢步上前,强行将她拽回,他突然冒出一句“你不要使性子”,可马上意识到话有点重了,立刻改了口气:
“我给你叫车去。”
颀英将包裹扔在地上,伏在门框哭起来:“你现在就动粗,不如趁早写一纸休书,把我休掉罢。”
明文:“说的是啥话!你要是能行,我也……。”
颀英近乎哀求地说:“你就放我回去吧,心里堵得慌。”
明文左劝右劝,颀英执意要回去。明文只好回屋拿出把雨伞塞给颀英,淋着雨跑去叫马车。等他看着长工常柱儿备好马车,颀英已望街上去了。
明文苦着脸返回府里。
父亲斛穆羽撑着把伞,虎着脸站在当庭。
“你们这是闹甚?”
明文嘟嘟喃喃道:“成亲几年了,爹娘日日想、天天盼地,急着要抱孙子,可她就是不开怀。我只想跟她好好说,想叫她同意我纳个二房,好给咱家传香火,话说得急了些,她就使性子跟我吵,闹着要回去。”
天底下哪有比传宗接代更重要的事!颀英不生育,到底是个缺憾。这事儿换了别人家,不要说纳二房,就是休掉的也常见。可别人家是别人家,斛家是斛家。休妻之事,尤其对颀英这样知书达理,孝顺又贤惠的好孩子,斛家实在是做不出来。穆羽说:
“这种事,落在你头上,却不简单。”
“爹是说我岳父?”
“还能有谁!人家是县上头面人物,你媳妇是门第人家。他们那儿没这桥,你就过不了这河。”
明文赌气道:“我不管他是谁,该咋咋地。”
穆羽刚被压下的火气,马上又发作了:“混账!你想让亲家变成仇家吗?”
向来行事稳重、说话谦和的明文,如今却这般急躁,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续弦这种事情,他迟不说早不说,偏在此时挑起这是非,难道……穆羽问儿子:
“你说实话,是不是有了中意之人?”
明文如实回答:“是。”
“婚娶是大事,轮不到你自作主张。就算真的有了,也要遵从礼道,不能损了咱家脸面。是哪家的女儿?”
“是南街豆腐张家的女儿。”
“认得多长时间了?”
“有半年多光景了。”
穆羽对张老汉有些印象,至于那女子,明文既然看得上,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不过,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她是相中了儿子的为人,还是贪图什么别的!穆羽不能放任儿子自作主张:
“虽说未必门当户对,但也须找懂孝道、明事理的。我且叫人去打听,若是良家本分的,也还罢了,若是势利小器的,趁早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