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 真相(1 / 2)鬼使神差首页

“我反对用火药,”戴绮思抚摸着墙面,“承重结构还没摸清,先不谈能不能准确找到爆破点,就发掘保护的原则出发,我们不能随便破坏墓室内部环境。”

虞子期有些憋火:“咱们又不是来请客吃饭的,总不能等着大将军他老人家亲自来开门吧?”

“下边行不通,我们换个方向。”我指着岩顶,“整体浇筑一般都是自上而下的结构,再高明的工匠也没办法让铜汁逆流。我先上去看看情况。”

虞子期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他取出铁镐说:“只有两根,注意安全。”

借着凹凸不平的岩壁,我以铁镐为工具,艰难地登上了天顶。刚才站在底下的时候没留意,上来之后才发现高得可怕。我检查了一下接缝处,果然有缝隙。我朝底下的人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转身开始开凿工作。悬空凿洞十分费力,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难以施力,几分钟后我就累得浑身大汗。

枯燥繁重的疏通过程耗费了大量时间,戴绮思贴在墙角与岩壁的夹角处,仰头问我对面情况如何。我看了看眼前的洞口,举起电筒,探头进去张望,谁知道对面忽然闪过一道刺眼的光亮,我本能地用手去挡,但整个人失去平衡,倒了下去。那一瞬间,我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方向。墓室内没有遮挡,如果直接摔在凸起的岩石上,那少不了躺个半年。我拼命地扯住扣在腰部的绳锁,可惜下坠的速度太快,右手传来阵阵钻心的刺疼,始终无法使自己停下来。在我几乎绝望的刹那,人猛地飞了出去,腰腹一阵巨痛,几乎要把我勒成两段。我反应了两秒,这才发现救我的是虞子期和戴绮思,他们及时拉住了绳索的另一端,以两个人的重量平衡了急速下坠的我。

“操!你他妈的见鬼了?说跳就跳。”虞子期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绳子上,脑门上全是汗,“吓死老子了。”

我解开锁扣慢慢地滑了下来,心有余悸道:“对面有光,被晃了一眼。”

虞子期不信,非说我眼花了。我爬起身,指着洞口说:“反正已经开了,自己进去看。”

“我先上去。”戴绮思扯了扯安全扣,戴上手套,率先攀上了岩壁。我贴在夹角处,全程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有什么闪失。她沿着铁镐留下的痕迹飞快地登上了壁顶。

“怎么样,大将军家装上洋灯了吗?”

“有光,不过很暗,可能是长明灯。”戴绮思又丢了两条备用绳下来,“我先进去,再打两个眼,你们上来的时候小心点,岩壁已经有些松动了。”

我再次登上墙头,墓室内果然透出一股幽幽的湖色。这间墓室雕琢精细,壁石打磨得光滑透亮,描有色彩斑斓的壁画。墓室正上方悬挂着巨大的七彩琉璃宝顶,宝顶分九层九阶,每一层又分九处枝节,分别指向东南西北各个方位。薄锦绘制的卷文挂满了整个宝顶,将墓室中央装点成了一座充满异域风情的安息所。因为年代的关系,不少卷文已经干裂破碎,呈倾颓之势,几乎碰到我们的头顶。戴绮思对着挂在面前的卷文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不想它居然迎风而断,飘飘扬扬地落到了地上。

“蚕丝在当时非常名贵,克驽多的地位可见一斑。”我捡起薄锦,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重量,透光性非常好,简直像蝉羽一样。最可贵的要数薄锦上手工绣绘的经文。我仰头环视整个穹顶,发现卷书长短不一,有几卷比较长,绕着金色的宝树枝杈缠了三四圈,少说也有百十米。

而戴绮思口中的长明灯与我们先前所见所想的截然不同。沿着圆形墓室的墙壁,围有好几组铜制家什,一看就是墓主人生前用惯的贴身物品。几乎每几件铜器中间就会出现一只陶制的黑罐,无一例外地透着绿幽幽的冷光。仔细数起来,差不多有二十多只,看得人心惊胆寒。

虞子期喜道:“大将军的良心大大地有,批量生产,你看这些双耳黑陶罐,咱们老揣有救了。”

我蹲下身仔细观察,从外观来看,与我们要找的黑耳陶瓶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只是不知道墓室里的陶瓶为什么会散发出如此骇人的冷光。我认真回忆档案袋中的内容,没有一项提到发光的异象。虞子期等得不耐烦了,伸手抓起一只陶瓶:“管它那么多,近在眼前的东西,不拿就是王八蛋。”

我光顾着回忆陶瓶的细节,眼睁睁地看着他攥起瓶子,拦都来不及。戴绮思大喊放回去。

她这一嗓子又尖又细,我们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她似乎也吓了一跳了,那根本不是她自己的声音。

虞子期握着陶瓶呆在原地。我站起身,小心翼翼地靠近发愣的戴绮思。

她双手捂在喉咙上,脸色惨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总觉得她整个人正沉浸在一片幽暗的湖色中,透着一股寒意。

戴绮思见我正朝她靠近,居然快速地摇了摇头,曲起膝盖准备往后退。我当机立断,飞身扑了过去。戴绮思的表情彻底变了,扭身踢了上来。我架起双手挡了一下,却发现戴绮思的攻击软绵无力,一点都不像她平时的作风。她见我近身,整个人都慌了,信手抓起一旁的铜器迎面就砸。我比她反应快,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一手扣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提到了半空。她拼命地挣扎,嘴里一直在喊着我们听不懂的句子,声音尖厉无比。我耳膜都快震破了,可不敢有丝毫松懈,勒住她的双手越发用力。大概因为我掐得太狠了,戴绮思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我怕她缺氧,急忙松开手臂。不料她落地之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肚子。

我上前要扶住,被她一脚踹得老远。她半跪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咳咳,别,别过来,给我水,拿水,咳咳,咳咳……”

我解开水壶丢了过去,戴绮思颤抖着抱起它,连续灌了好几口,然后“哇”地吐了出来。她的身体周围瞬间像着了火一样,冒出阵阵白烟。而从她嘴里吐出来的水,竟变成了一摊荧绿色的黏稠物。

她大口喘着气,眼神逐渐恢复了正常。我跑上去扶住她,忙问怎么回事。戴绮思微微发抖,指着虞子期说:“那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放回去。”

虞子期愣了,但不敢反驳,乖乖地将东西放回原位。我回头瞄了一眼戴绮思刚才站的地方,不知何时地上居然多了一只黑陶瓶,而且瓶口的塞子早已不翼而飞。

我看了看戴绮思,头皮一阵发毛,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手贱啊!想不到你比虞子期还手贱!”我心有余悸,扶着她坐到一旁休息。戴绮思少有的沉默,停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幕。

“我原本跟你一样,都在思考陶瓶的来历。虽然外形一样,但记录里并没有发光的记载。而且黑陶本身不具备透光性。这些冷光的来源十分可疑。等我凑近想要进一步观察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一只,然后就觉得头昏脑涨,满眼尽是荒芜的沙漠……”她皱着眉头,似乎不愿再去回想那段痛苦的记忆,“我记得当时,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估计和瓶子里装的东西有关。”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躺在地上的陶瓶,它早已失去光芒,灰溜溜地倒在角落里,十分不起眼。这样看来,发出绿光的物质确实不是陶瓶,而是瓶子里装的东西。

“咱们有防毒面具吗?”

“有,在乌鲁木齐的时候补了一些物资,我记得特意置备了三顶。”虞子期翻看自己的背包,很快找到防毒面具。

“大家都戴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我抓起手边的黑陶瓶,检查了一下封口,既没有蜡封,也没有机关,简直就像随便找了个盖子堵上一样,难怪一碰就开。

戴绮思和虞子期急忙套上面具,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拔开了木塞,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瓶子搁在地上,静谧的墓室里,除了我们的呼吸再没有其他声音,三支手电齐刷刷地对准了瓶口,等待着真相浮出水面。

起先,黑漆漆的瓶口没有任何动静。我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盯着陶瓶,生怕一不小心钻出什么妖魔鬼怪。不一会儿,一股幽光缓缓地从瓶子里抬出了头。我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发现空气中多了一层类似于沙子的漂浮物。细小的颗粒密密麻麻地凑成一团,构成了我们所见到的绿烟。很快,它们在空气中聚集成形,随着我们呼吸的频率,忽近忽远,如同迎风的垂柳一样,不断地晃动徘徊。看来戴绮思刚才不慎吸入的就是这些发光的颗粒,只是不知道它们到底由什么物质组成,居然带有致幻效果。

眨眼间,绿色的烟雾忽然从我们眼前消失。我急忙起身伸手去抓,可周围空荡荡的,一点绿光的影子都没有。戴绮思摘下防毒面具说:“挥发作用。看来它们无法长期暴露在空气里。这就奇怪了,既然储存在墓室里,又容易挥发,瓶口为什么没有进行密封处理?”

“会不会是急着封墓,来不及处理?”

“不,”我肯定道,“你忘了,墓训记载克驽多大将军寿终正寝。照理常理说,这些陪葬物品应该早就准备妥当了,而且二十多只陶瓶均没有封口,我倒觉得更像是故意留下的疏漏。”

“那我就不明白了,”虞子期捡起黑陶瓶上下翻看,“故意留这一茬儿,难道跟大将军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