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生万法的恢弘壮丽，李乘风从未亲眼所见，但透过历史的记录，也不难想象其间风采。

因此，对于比之更为厉害的神通，自然也让他心驰神往。

但这份好奇并未持续多久，费智接下来的一番话，立刻就让李乘风大跌眼镜。

“祖师纵横天下未尝一败，一念生万法虽然神通无敌，但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又怎会得祖师所重？”

片语不歇，费智眉飞色舞地说：“祖师真正得意的，是赌、算、画、艳四绝。”

他那满脸崇敬的模样，倒将一脸迷惑的李乘风，衬托得更显痴呆。

赌、算、画、艳？

李乘风完全没有想到，堂堂混元宗中兴之祖、镇压一世的纯阳高人，其引以为傲的四绝，竟是这些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兴趣爱好？

他狐疑地看向费智，怀疑是不是又是这个好事者从哪儿看来的野史。

毕竟，不仅他在各种典籍中都没又看到类似的介绍，就连想也不敢想，赌算画艳这几个略显“下九流”的字眼，如何能与“四绝”挂钩。

好像不是头回遇见他这样的反应，费智一眼就看透了心思，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庸碌世人又怎么能懂万法祖师情操之高妙！

只有他费某人，才能跨越千年，传承这圣明之道。

“据坊间有才之人推测，祖师生平四绝里的头一个，赌绝，就是源自圣体里的五德特性。”

有意停顿片刻，费智才掷地有声地说：“正是这特性，让祖师鸿运当头、逢赌必赢。”

逢赌必赢？

闻听此言，李乘风的确有些惊讶。

并不是接着感慨“四绝”的名不副实，而是联想到，如若他所言非虚，那这圣体自带的鸿运，岂不是意味着，炼妖壶给自己找了个幸运满点的肉身？

如有神助，那火种计划岂不是……

心中暗喜之余，李乘风也难免疑虑，若原身真是上天庇佑的话，又怎会被炼妖壶挑中？

骗人容易骗己难。

更何况李乘风一直都清楚，无论把火种计划包装的有多冠冕堂皇，他行的就是夺舍之实。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在獬豸角下，毫不迟疑地说出李隼私养外魔的话来。

人人都以为这外魔指的是李平安，但他打心眼里明白，自己才是这山海界的外域之魔。

这番思虑千回百转，深深地埋在李乘风心底，费智自然不知。

恰好圣体玄妙被他逐一说尽，又饶有兴趣地借助“四绝”，详细介绍起万法祖师。

“这第二绝乃是算绝，说的是祖师精通算术，虽不能说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但历来也是料敌于先、谋敌在前，于庙算之堂胜过南域群雄。”

提及此处，费智更是讲的神采飞扬，对万法祖师的推崇之情溢于言表。

卜算之术么……

谈及此处，李乘风立刻就想到了之前对炼妖壶之所以会替他选择婴儿之身的种种推断。

虽说先天灵宝不沾因果，但纯阳尊者的威能他亦无从知晓。

毕竟，就连炼妖壶都如此谨慎的做此权衡，或许破界时真有大危机隐现……

性命攸关，他当然不敢托大，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听说星象演卦、谶纬算命等卜算之术，都只是法术小道，没想到在祖师手里竟然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卜算并非小术，亦有通天法门，只是后继无人罢了。”

费智闻言笑了笑，纠正道：“另外，卜是卜，算是算，两者倒是经常被世人混为一谈，但实际上却不可同日而语。”

看李乘风依旧疑惑，他接着解释：“占卜是邀天助力，卜的是福祸吉凶，求的是顺天应人，趋吉避凶；卦算是人尽其力，算的是前因后果，谋的是因后拔种，果前摘花。”

听着听着，李乘风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生怕自己就是费智话里的因后种、果前花，连忙旁敲侧击地问：“卜算之道如此深奥，祖师他老人家一心多用、融通万法，竟还能独占鳌头，成为算绝？这当世，难道就没有其他高人钻研吗？

显然，他对万法祖师的质疑让费智有些不满，不悦道：“祖师是天纵奇才，独占鳌头有甚稀奇？”

说完以后，这位万法祖师的死忠粉，许是觉得有必要进一步说明偶像的不凡，复又解释道：“不过么，这卜算之道易学难精，不仅命数里要带五弊三缺，更得有大智慧、大气运，方能有所成就。”

“祖师当年没遇到过对手，现在么，当世卜算最为杰出者，公认是浩然书院的邵庸真君。”

费智说完还不忘强调一句。

“但我看，跟祖师相比还是远远不如的。”

听到这里，李乘风心里松了一口气。

浩然书院他知道，督管东域，乃是与混元宗比肩的绝巅势力，可先前在升仙会上就听说了，他们与太上道德宗联手也没能查出炼妖壶的下落。

这邵庸真君自然不会不参与其中。

既然是当世卜算第一人也不过如此，李乘风内心对于因果牵连的担忧顿时少了几分。

至于说远远超出的万法祖师怎么办？

李乘风心里苦笑，若是连纯阳尊者也贪图炼妖壶，那就干脆把另外九件都给他！

真君这边请，只要灭了天魔，九州神器都归您。

怕只怕前门拒狼，后门迎虎。

若非如此，李乘风恐怕早就起了带路回村的心思。毕竟，谁也不知道山海界修士会怎样对待源星这些貌似同种的异域血脉。

不过，面对一个地雷，总好过置身雷区、遍布杀机。

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李乘风倒是轻松了不少，主动开起了玩笑。“费先生，祖师既然有算绝之名传遍天下，怕是没人再敢跟他赌了吧？”

先前他就好奇，左手逢赌必赢、右手算无遗策，还都是山海称绝？

这天下的好事都被你占尽了，谁会蠢到跟你赌啊？

“人心不足，便是这世间最久的轮回。”

听到他的问题，费智只是微微一笑。

“愿意上赌桌的人，又有谁会认为自己是输的那方呢？”

也不知是冲谁，他别有深意地说：“都说十赌九输，这本身就是天下最大的骗局。只要你赌，不管赢几次，最后就必定会输个底儿掉。”

没让他故作深沉多久，李乘风立马就反驳道：“谁说的，祖师就没输过！”

费智闻言登时大囧，瞪了他一眼，急忙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