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逢赌必胜的本事还在学会卜算之前。虽说金丹境已经小有名气，但真正名扬天下，成就赌绝之名的，还是在元婴境赢下的归藏局，和纯阳境赢下的星垣局。”

“归藏局、星垣局……”

下意识地呢喃，透露出李乘风内心的激荡。

这些都是他从未在书本上见过新鲜词，可惜费智却并没有详述的兴趣。

在他三言两语的描述中，归藏局是万法祖师在元婴境时，与浩然书院的真君赌斗，赢走了儒家三大经典之一的《归藏》，并从中领悟了卜算之道，进而踏上了算绝之路。

而星垣局，同样有着正道巨擘当背景板，乃是万法祖师成就纯阳之后，与同列“四宗”的星辰宗纯阳尊者赌斗，最终笑纳了星辰宗镇宗之宝，号称三垣宫之一的天市宫。

虽然费智对两场赌斗着墨不多，但能让天下闻名的浩然书院和星辰宗接连吃亏，李乘风终于也对赌绝之名感到心服口服。

但他也着实纳闷儿，虽说在书上见过四绝之名，但对于这些细节，为何却从未见诸报端。

“你不想想，祖师赌算双绝之名，是踩在谁的头上铸就的？”

对于这个疑问，费智是这么解释的。

“浩然书院连祖宗之法都输出去了，当然恨不得天下人都忘了这件事。”正说着，他转头朝向东面，神情有些不屑。“他们是儒门领袖，门人弟子遍布天下，掌山海之喉舌，当然不会自曝其丑。”

“哼，若是不是祖师威名实在太大，他们恨不得把四绝二字都抹掉。”

每每提及万法祖师，某位费姓粉丝的脸上就写满了敬佩。

经他一番解释，李乘风也对“一宫二门三山四宗”的分量有了新的认识。

浩然书院以一己之力，险些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费智自不停歇，接着讲述万法祖师第三绝。

“祖师成就纯阳后，醉情山水、以画入道，不仅有落笔惊神，挥毫断江的神威，还凭借着绝世的画道造诣，炼就了举世无双的纯阳法宝——江山美人图。”

谈及此处，他似乎颇为动情，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权掌天下、膝卧美人，才情风流、山海服膺。天下称之为，画绝。”

不光是他，李乘风听到此处也有些头皮发麻。

且不提修为成就纯阳，站在山海界亿万修士顶端，光是一绝逢赌必赢，二绝算无遗策，三绝画炼纯阳，其中任一拿出来，都足以万世流芳。

而全部加在一起，虽未谋面，但李乘风也足以想象，这位混元宗中兴之祖在千百年前的赫赫声名，绝非从典籍里几句诗文所能描述之万一。

自然，也让他对接下来的第四绝也更加期待，脱口而出道：“费先生，最后一绝又是什么？”

“最后一绝嘛……”

没想到费智却突然有些结巴，支支吾吾地说：“祖师他性格洒脱，逍遥不羁，在成就纯阳之前，就结交红颜知己无数，自称是享尽艳福，揽尽绝色……”

理想与现实间的巨大偏差，听的李乘风一阵恍惚。

他万万没想到，这“四绝傲世间”里的最后一个，竟然是这种含义。

之所以在书中看不到四绝的详细介绍，恐怕也不光是浩然书院从中作梗，混元宗也未必没有为尊者讳的意思。

不过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确实难以想象，李隼有了老婆之后连筑基都没了指望，万法祖师流连花丛却能直入纯阳……

李乘风心里腹诽，突然听到费智在介绍完先天五德圣体和万法祖师后话锋一转。

“我刚才说过。在你之前，先天五德圣体只有万法祖师一人。”

费智稍作停顿，缓缓道：“所以，到底是圣体成就了祖师，还是圣体因祖师而成就，没人知道。”

这番话固然隐晦，但对于一位万法祖师的死忠粉来说，说的不可谓不重了。

李乘风也秒懂了他的意思。

就算你有着跟万法祖师一样的圣体，并不意味着你也能成为纯阳尊者。

这是要图穷匕见了？

那就看看你到底所为何来吧。李乘风振作精神，又从床榻边站了起来，再次一揖到地，道：“我虽年少，亦知大道难求。今日承蒙先生解惑，还请先生言无不尽，为我指条明路。”

费智同样起身，再次牵起他的双手，重新坐回床榻边，谦虚地说：“费某不过区区筑基，在宗门内也未领一官半职，忝为宗主门下侍童，又怎敢指点祖师弟子？”

竟然只是筑基修士？

别看前日还被筑基修士逼得入地无门，但经过元婴真君和纯阳尊者的连番洗礼，李乘风已然转换了心态。

闻言虽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以为是宗主门下的身份让齐真君对他另眼相看，只在内心稍微调整了评级，便不再纠结。

“先生今日已扶我两次，乘风铭感五内，谨记于心。”

双方的信息差距大到难以计量，若不是吃着外表红利，扯着祖师虎皮，李乘风压根不敢与费智交易。

古秋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他只怕到时候被卖了还替人数钱。

面对费智主动抛来的欲扬先抑，怕自己多说多错，李乘风干脆挑明，直奔主题。

言下之意，刚才的解答我认可，算我欠你一次，你说的风险我也认可，如果能帮我化解，就算我再欠你一次。

“言重了。不过是一些人尽皆知的消息罢了。”

果然，费智立刻读懂了这番加密对话，满意地点头道：“你居于万仙谷内，可能对有些情况不太了解，我便与你多说一些。”

这是既想把饵吃了，又不想担风险。

虽然李乘风听得明白，但并不放在心上。

对他来说，挂什么饵都不过是空头支票，就算被偷吃也无所谓，就当是打窝了，关系不大。

只要你有所图，总会露出狐狸尾巴，不怕你不上钩。

毕竟，敢于提前押宝的人，又怎么会觉得自己要输呢？

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李乘风静静地等着接招。

“你在万仙谷这几年，正赶上好年景。这南域，可不像你看到的那样风平浪静。宗门内忧外患，也不是你想的那般与世无争。”

费智的言论，听起来有些骇人听闻。

混元宗立宗南域已有五千年，混元、万法，两代纯阳名扬天下，眼下蒸蒸日上，正是春秋鼎盛之际，却被他说的隐隐有朝不保夕之感。

“先生莫要唬我！”

李乘风知道他有吓唬自己的意思，便将计就计，故作不信地说：“有祖师在，南域岂有踩不平的风浪？”

“哎……”费智抿了抿嘴，正色道：“这内忧之一，就是祖师不在宗门了。”

还有这种好事！

李乘风差点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