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已经怒不可遏。
可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嘉靖压住怒火,点点头说道:“这些个钦差,道貌岸然,说的比唱的好听,那不知该如何买?”
汪涛奸笑一声,压低语气轻声说道:“我们跟钦差说的是准备了70万石粮食,实际准备了150万石,以8石一亩的价格购买,差不多能买个20万亩,老弟若是有兴趣,我这边有40万石的额度,可以分你十万石,你出钱买也行,从山西调粮来买也可以。”
还挺大方,一下子就拿出两成半的额度分给自己。
嘉靖一算,出资十万石粮食,以八石一亩的价格收购,按照山东这边一年两熟,亩产4石左右,跟佃户五五开,两年就能收回实际成本。但是两年之后还平白无故多了一万多亩的土地啊,这笔买卖一旦达成,以后最少也是年入两万两的白银,差不多现在两千多万人民币。
嘉靖露出难色,轻蔑地说道:“这生意太小了,才这么点地,不妨往大了做。”
汪涛没想到陈凡胃口这般大,指了指严亮说道:“不是为兄小气,而是东昌府这边土地就这么多,你看那边坐的叫严亮,他是这次出资最多的,他姐姐是现在山东布政使的三房姨太太,所以得让着他!”
陈凡哼了一声,满是不屑地说道:“不过一布政使,在山东算个人物,到了京城,他哪排的上号?况且,不过是个小妾,也敢跟我抢?”
汪涛虽然不知道陈凡的底细,但听他说话这般嚣张,还能跟着自己叔父一道而来,而且还能干那么多违禁的买卖,想来其家族在京城也是能说的上话的。其实,他也不满严亮,平日里以东昌首富自居的跋扈态度,立马说道:“若是老弟想多吃点,那只要能让严亮低头,其他人自然也会给你面子,只不过...”
“不过什么?”
“咱们这次联盟里面,还有两位郡王,他们胃口不大,一人出20万石粮食,这部分咱们是动不了的。”
“老兄这你就想错了,如今大明郡王遍地都是,好些郡王连皇帝都不认识,他们如今不过都是花架子罢了,莫怕。”
汪涛越听越吓人,这位陈凡到底何方神圣,连郡王都被他如此轻视?现在他已经有点后悔了,他虽然想捞钱,平常也会惹些祸事,可按陈凡的嚣张气焰,他是想一人吃大头,剩下的给他们分?这样的人,要么假酒喝多了,要么权力直通大明帝国最有权势的那几个人!否则陈凡哪敢这般夸夸其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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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亮那一桌都是本地的地主富豪,看着穿着朴素,衣服破烂还带着伤势的张明,大快朵颐,好似几天没进食的野兽,一阵错愕,又觉得有些好笑。可他毕竟是汪军门带来的人,在不知道底细的情况下,他们怎么敢嘲讽他呢?
忽然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到严亮耳边一阵嘀咕。
严亮听完,又怒又恼说道:“什么,伍老三被人射穿肩膀,人快不行了?何人敢这么大的胆子?”
“听回来的人说,是十几个骑着马的外乡人,而且说话非常嚣张,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目睹家丁离去,严亮心中算计着,十几个骑马的外乡人!?
难不成是他们?
严亮眯着眼睛,紧张地思索着,感觉有一张巨大的网,封住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难不成是汪涛叔父一伙人干的?
为何,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那他们的目的是想要多分一杯羹,故意打伤我的家奴,让我知难而退?
严亮脑子飞快的运转着,博平县很少有外地人来,更何况十几人的马队,今天除了汪涛叔父一伙人,并没有别人进城。
“不行,我得通知姐夫,否则,我严家花了巨资,买通那么多官员,到时候被他们抢了先机,这不是白忙活了吗?以后谁还敢认我严家!”严亮低声自语,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越想越不对劲。
“汪涛叔父不过是浙江都指挥使,管的是浙江的军政,我姐夫可是山东布政使,主管全山东民政,他们若是好好说,还可以商量,若是敢越界乱来,爷我也不给你什么好脸色。”
严亮敏锐的察觉,这是一场关乎严家未来的暗潮。时间紧迫,他起身拿着酒杯,急忙敬了一圈,便借口家父有恙,突发疾病,要回去看一看。
酒宴散去,余音袅袅。知县与县丞们收拾了笑容,纷纷起身,准备告别。
汪涛神色淡定,对着府上的管家微微点头,那管家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安排下人将备好的礼品和马车准备妥当,这些礼品,无不精致考究,在当时,是宴请官员的必要流程。
“叔父,诸位大人,我们移步后花园暖阁,侄儿还有要事相商。”汪涛引领着宾客,穿过回廊,来到府邸后花园中。暖阁早已点起了炭火,门外,一株红梅傲然挺立,映衬着阁内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