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试探着说:“我想他的家当已被我全部拿来交给了老爷,他们家如今只剩个空壳,况且张子丰之事也与他家无关。老爷何必再为他家费心呢?”张二冷笑一声说道:“他的家当你果真全部给了我?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家只剩下空壳?莫非你还背着我和他们有来往?卢氏赶紧摇头说:“没有。”张二面带疑色,问道:“没有?我不在家时,你逍遥自在,花钱大手大脚,那钱从何来?”卢氏就:“是我以前托人放出去收利的,只是些零星小钱。”张二冷冷地说:“我们家里从来没人敢藏私房钱。你的胆子倒不是不是觉得你比她们高贵些,就想破了这个例?”卢氏吓得脸都白了,赶紧从炕柜里拿出一包用手帕包着的银元交给张二,说:“我并不知家里有这样的规矩,就只有这些。如今全交给老爷,还望老爷饶了我不知之罪。”
张二冷哼一声,将钱收了,又对卢氏说:“我一向对你宠爱有加,只道你也一心只在我这里。没想到你吃着我家的饭不用心伺候大爷,想得还是周家的事。你说你该不该死?”卢氏吓得浑身发抖,跪在炕上不停地向张二磕头说:“我一心在老爷身上,绝无二心。”张二捏住她的脸,冷笑着说:“你嘴上的这个老爷?是我还是那个老东西?我知道,跟了我本非你所愿。你如今这般护着那周家,是不是还想着回去当你的少奶奶呢?要不要我明日就带你一起去?”卢氏吓得浑身发抖,拼命地摇着头,颤抖着声音对张二说:“我再也不敢了,求老爷饶了我。”张二恶狠狠地说:“你早知道就好了。可惜现在已经晚了。你枉费了我对你这么好。昨日我让你想对付周家的法子就是用来试探你的,果然让我猜对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张二扬手在卢氏脸上打了一巴掌,拍了拍手,又捏住她的脸说:“实话告诉你,我已查明,那张子丰的老婆如今就在周家。你乖乖给我在家呆着,说不定明天晚上,你们母子就能见面了。”张二说完大笑一阵,摔门而出。
张二走后,卢氏呆坐了半天。她知道张二已经对她恩断义绝,只怕再呆下去,尽早会命丧在这里她悔不当初,大哭了一场只恨自己一心想着取悦张二,反而累及周家。她不担心张二如何对付周家,但一想玉薇就心惊肉跳。卢氏想了半天,下定决心。她在炕柜底下摸出一小包东西来,悄悄开了门,听到张二在三房里传来嘻戏声。卢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望了望那亮着灯的房子,双看了看满天繁星最后,抹了抹了眼睛趁着月色偷偷出了门,消失在夜色里。
存德眼见着张子丰被乱枪打死,直吓得魂飞魄散,只等到练兵场上人群散尽,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去为张子丰收尸。看着张子丰千疮百孔的尸体和死不瞑目怒睁着的双眼,又惊又怕。壮着胆子将他的尸体裹了,雇了辆马车赶回周家集。
回到周家集,存德不敢回家,先将张子丰尸体运到义庄。然后用冰冷的水洗了自己如同死灰一般的脸,又用力搓了搓,这才强作镇静地回了家。家人见他衣服不整神情异样,周母问他兑钱的事,存德便以这日县城内乱钱庄打烊为借口搪塞过去。一家人难免叹息了一会儿。存德看到玉菡逗着儿子玩得开心,想着她与张子丰夫妻情深听到这个噩耗不知会是怎样的情景,心里难过,晚饭也吃不下去。到了晚上,等周母安歇后,存德这才悄悄叫上柱儿富来到了义庄。柱儿富来一见张子丰尸体,唬得脸都青了,几人匆匆将张子丰埋了。回家路上,存德一再嘱咐他俩,在家里千万不可乱说,尤其是对玉菡更不可透露一丝风声。两人赶忙答应了。
面对张子丰的死,存德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本想找存善商量,但存善一吃完晚饭,便告诉他要去祠堂守夜。存善自处理完周家生意上的事后,精神反而更加见短,整天沉默寡言,神情落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每日晚间都要去祠堂守夜,存德劝过几次他也不听,跟他一起去祠堂陪着,他又说想单独呆着,存德无奈,只好由着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