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德听了赵玉楼说得这番话,不禁大吃一惊,他深知自己这个儿子的秦腔造诣在西凉一带已无出其右,他能说出这些话肯定不是危言耸听,只怕已是现实地受到了威胁。赵云德一向对自己在秦腔推陈出新方面取得的成绩颇感骄傲,今天看赵玉楼看戏时的神色,再听他这么一说,突然便有了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和危机感。他又向水灵等人询问了一番,他们虽无赵玉楼那样深刻的见地,但言语之间说起陕西戏班的表现,都有羡慕神色。赵云德心里不禁一阵慌乱,他探询地问赵玉楼:“要不你就留在家里,咱再广招弟子,选出几个好苗子来,悉心培养,绝不能让咱家这招牌就这样挎了。”
赵玉楼摇摇头,说:“爹。我觉得,咱们在这里毕竟是井底之蛙见识有限,即使再用力,也脱不出以前的套路。我想再出去学学。”赵云德听了,便沉默不语。赵玉楼见赵云德不言语,便轻声叫了一声:“爹。”赵云德说:“这事以后再议。时间不早了,你们一路奔波辛苦,我也累了,大家都早点歇着吧。”
等到赵玉楼等人离开后,赵云德一夜未合眼。他行走江湖浸淫秦腔大半辈子,自然知道这唱戏行当的风云变幻,如今云德社倾注了他的全部心血也是他安身立命之所在一听赵玉楼说起即将面临的威胁,怎不令他惶恐?赵玉楼要出去学戏,他并不反对,自己从小也是这么一路走来的,要想在当地秦腔界立于不败之地,去西安学习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当年自己在西安学戏时,和自己最要好的师兄陆晚兄师弟花凌风都曾是西安最负胜名的秦腔名角。只是如今赵玉楼已年逾不惑,即使再学也不能取得脱胎换骨的飞跃而自己年事已高不能亲自带他去,自师兄陆晚见过世后,师弟花凌风性格变得愈加古怪,赵玉楼一个晚辈他岂会放在眼里,除非是年青后生中有出类拔粹的,这样或许能入他这师弟的法眼,学成归来后也才能挑起云德社的大梁只是自己两个孙子全不是学戏的料,水灵又是女娃子,云德社其他的年青弟子中,就属晓伍最为出色,但他的通身气派只适合演大净戏路太窄。
赵云德思前想后,左右为难,眼看着东方破晓了,才和衣躺了一会儿。早起吃过饭,赵云德早早来到练场上指导弟子们练功习艺。赵云德因有了心事,便更加留意观察这些徒弟们,想从中找出一个好苗子出来。但看了半天却没有找出一个让自己满意能堪大用的,不免有些泄气。
正当赵云德思虑无计的时候,就看到赵玉楼急匆匆地过来找他。赵玉楼向父亲见过礼,赵云德便让他进屋说话。一进到房子里,赵玉楼直截了当就说:“我来找您,还是昨晚说得那件事。”赵云德深思了一会儿,才说:“要学戏,自然是去西安最好。只是这几年陕西一直战乱不休太过凶险而且去西安路途遥远,这一路上实在让人不放心啊!”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