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桓良向来不若沈桓修受朝臣奉崇,但他如今是储君,皇帝一驾崩,他即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沈桓修亲自去汤文津家里接郑逍回宫,为参加沈桓良的登基大典。后者起初听他说放弃皇位,没好气白他一眼:“你不后悔?日后莫不会要怪我牵制你的雄心壮志?”
“是予自愿的,”沈桓修一脸真诚,“予想过了,以予手上的大军兵力,并非与林金义他们抗衡不得,只是予念及往后纵使成王称帝,身边也没有你的陪伴,空虚寂寥,成日看朝中各势力明争暗斗,后宫众妃勾心斗角,远不及同你一道求个安逸自在的好。”
“这么快就想明白了?”郑逍半信半疑侧目,“什么事让你有这等觉悟?莫不是暂行缓兵之计,往后将我诱骗回去之后,再另做打算?”
“在你眼中,予就是这种小人?”沈桓修蹙眉,“予若对那皇位仍旧心存觊觎,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再者,待予成就一番霸业,想要什么没有,想要羁绊一个女人又有何难,何须行什么缓兵之计?”
郑逍浅笑:“你的意思是,我在你眼里,比这江山社稷还要重要?”
对方别有深意盯着她的双眼静默半晌,继而颔首:“是,予宁可不要那江山,也不愿再尝孤苦寂寥的滋味,今日予来带你走,势在必行。”
郑逍抬首与他对视,方欲开口接话,便闻班扬在门外不温不火开口:“主子,时辰快到了。”
事到如今,郑逍也明白,这厮不是随口说了玩玩,既然沈桓良登基在即,他又屈尊亲自来接自己回去,她再不承情便过于矫揉造作。
“好,你等我收拾东西,很快。”郑逍心中释然,既然情缘挡不住,那就只好欣然接受,况且她也放不下这个男人。这么久以来,对方为自己做的也挺多了,她近日心心念念也是他,能在此境况下尊崇自己内心的意愿,也是理所当然。
沈桓修嘱咐班扬在外等一刻,郑逍也只是简单住在这里,她的东西并不多,很快便收拾好两包行李,由前者一股脑帮她拿出屋。
汤文津呆呆杵在门口看着他二人,念念不舍道:“你当真要走?”
“这是自然,”沈桓修不以为意轻瞥他一眼,略带讥讽扬唇,“她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房,自然是要回本王的王府,难不成还要在你这陋室常驻久居不成?”
汤文津摆手解释:“王爷莫要误会,我与王妃只是寻常亲友,岂敢心生异想,只是不舍分别罢了,草民绝无他念,还望王爷明察。”
沈桓修好笑抬眼:“本王又没说你二人有什么,你务须慌张,再者”他意味深浅笑,“本王知道你是哪一号人,放心得很。”
汤文津闻言心中一惊,忙将目光转向郑逍,后者晓得他在怪自己将他的性向透露给旁人,当下冲他嬉皮笑脸打招呼。
待几人匆匆别过,郑逍总算是又踏上了那条漫漫归途,心情较以往平淡娴静了许多。
再回宫中,这心境又与以往不同,如今皇帝驾崩,各宫嫔妃另有谋计,一些未曾生育的将被派发去皇城周边的尼姑庵。沈桓良高坐在上,众人俯首称臣,郑逍偏头抬眼,只见那厮伏于前排虔心跪拜行礼。这要是放从前,没准他会气急攻心狂躁不堪,孰知心态一变,整个人都乖得很。
登基大典如期完成,郑逍几人正欲躬身离开,忽然想起一人,难得圣母心想去见一见。沈桓修见她自行去往一处,当下紧随其后问个究竟。
“你要去见洵芙?”后者侧身蹙眉,“她是要被送出宫的嫔妃,与你何干?”
郑逍大步流星出殿,边快步前行边道:“有些事你不清楚,还是不要问为好。”
门外的轿辇早已备好,瑶妆册立在前,一见主子便上去迎她。郑逍本意不让沈桓修一通前往,无奈他执意要去,只好作罢,二人挤在轿辇中各怀心事,几次三番对视却欲语还休。
到了洵芙宫前,郑逍刚下轿辇便瞥见宫墙脚蹲着一人,上前定睛一看,竟是邹帛音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