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可能,绝无可能。”一路上,皇甫治不停地低语。眉头紧紧皱着,片刻不曾舒展。他曾坚信,这世间谁都可能背叛他,只有钟离与皇甫陌绝无可能。一个是自小将他抚养成人的母后,另一个则是两小无猜志趣相投的手足。
教他如何去怀疑?怀疑那个鼓励他志趣爱好的皇甫陌欲取他而代之,怀疑那个与他在御马场里驰骋较量的手足要颠覆他的君王之位。
皇甫治甚至连这背后的因由都想不透,瘟疫期间他身心俱疲,一方为朝政事务所累,一方为后宫争乱所扰。是皇甫陌,是他给予他支持,是他在他需要之时出手相助。
“为何?陌他究竟是为何?”皇甫治眸子里浓浓的失落看得钟离不忍,“陛下,当前应先寻得应对之计,待一切化解,再追问因由也不迟。”
“可朕不明白…”
“陛下,还是快随本宫回建章宫,眼下耽误不得。”比起江山社稷,皇甫治反更注重手足情深。他反复地问,反复地想,所问都是皇甫陌背叛因由,所想都是他二人过往交情。苦恼的模样惹得钟离暗叹,她确想过皇甫治会犹豫不安,牵挂从前。
可对她而言,这些根本无足轻重,在她眼里,只有权势才是唯一。得权得势者,才有资格站到最后。光凭信念交情,根本什么都得不到。“陛下,快。”钟离深谙此理,拉着皇甫治又走快几步,穿梭回廊之间,匆匆。
西钥香染方送钟离与皇甫治匆匆而走,就迎了皇甫安阳匆匆而来。小丫头满脸焦急,步入内殿气喘吁吁,一坐下就开口问:“染妃,安阳听说陌哥哥他要起兵造反,此事当真?”
“确实不假。”西钥香染念及与皇甫安阳交情,也不想有所隐瞒。毕竟她与皇甫陌之间的那点情愫,皇甫安阳一开始就知道不少。她既然赶来问,心里定是有所打算,“安阳,你怎么看?”
皇甫安阳瞪大眼,好似根本就没料到事态会如此变化,“安阳怎么想得到,陌哥哥他为何要起兵?陌哥哥他与治哥哥从前就交好,安阳不明白。”
“那安阳你可曾听人说过,当年先帝与宸妃都还在时,有过改易太子之风头?”西钥香染反问一句,听得皇甫安阳猛地大悟,可片刻又为难地皱起眉头:“可父皇当时是想立宸妃之子,按理来说也该是辰哥哥才对,陌哥哥又怎会…”
西钥香染脸色沉下,话语严肃:“只因辰他并非宸妃所出,陌才是那个流有羯疆血脉的皇子。”
未央宫内殿一时静下,外偶有鸣鸟飞过,吱吱声传入,屋内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西钥香染看着皇甫安阳震惊的模样,淡然点头。皇甫安阳听到这些,又怎会不震惊。自她随皇甫陌与皇甫辰同往羯疆,一路上提的都是皇甫辰与漠北之间联系。连皇甫辰听了,都隐隐承认。
“安阳不信,安阳一直陪在辰哥哥身边,见证了辰哥哥对羯疆所有的思恋。他从出生开始就明白他身上流着羯疆的血脉,他对羯疆存有莫名的情结,他一直都向往有朝一日能亲赴漠北。又怎可能不是?不信染妃你去问问宫中其他人,就连母后都知晓辰哥哥他就是宸妃所出!”皇甫安阳边说边连连摇头,越是否认心里越怕。
当初西钥香染也不信,若不是西湖边她亲眼见了皇甫陌腰间的胎记,或许到现在她都还以为皇甫辰才是她苦苦找寻之人。她尚犹豫挣扎许久,更何况是对皇甫辰倾慕至极的皇甫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