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你并不习惯饥饿。
对于已经习惯了生活中苦难的人,就是天天行走在悬崖峭壁,对他们来说也只是再平凡不过的生活图景。
很明显,载宁并不是习惯这种苦难的人,即使他已经是一支慢慢展开羽翼的雏鹰。
几日吃馒头,让他觉得胃袋里一直在冒酸水,让他觉得嘴巴里好苦涩。
馒头明明是甜的。
但你吃多了,就慢慢变得没有味道,再慢慢的,就变得苦了起来。
载宁从小吃的是什么?
鸡鸭鱼肉都只是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山珍海味、满汉全席更是寻常可见,他吃的东西,说起来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是什么,食物能变着法吃,就算是普通的食材,也能给吃出花儿来。
所以,有馒头吃,对他来说,是好事,也是大坏事。
他可以接受,他的胃可不能接受。
他就这样过了一周的时间。
路上,见过不少清军,他都避开了。
他知道阿玛会遇上王虎那群人,会与影卫对上手,都是为了寻自己所致。
所以这次,他想靠自己找回来。
想起阿玛与丑姑姑在一起,他就很放心,他知道阿玛没事。
因为他知道,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比丑姑姑更丑,但也绝不会有哪个女人,比丑姑姑更温柔、更会照顾人。
伯彦已经得知了硕亲王失踪之事,只不过这几日连载宁也未归,虽派了些人马去找,但终究没找到。
他们不肯将事情放与慈禧知道。
贤姝转醒后,便让刘刀去找奕辰父子。
刘刀果然不辱使命,因为载宁刚出一个药铺,就看见刘刀已站在门口了。他背着那把精钢长刀,一身劲装疾服,寻常百姓见了他这模样,哪里敢近他半步?
他就靠在墙角,看着载宁。
载宁当然也看见了他。
载宁先开了口:“刘叔叔,是额娘让你来找我的?”
刘刀点了点头。
载宁道:“我在寻阿玛,刘叔叔有什么线索吗?”
刘刀摇了摇头。
载宁叹了口气,道:“那我继续找阿玛去了,刘叔叔不必担心我,回去跟额娘说我安好就是。”
刘刀缓缓开了口:“你长大了不少。”
载宁道:“我没有。我”
刘刀道:“不,你有,你的变化,我都看着,你阿玛的变化,我也看着。”
载宁道:“我与阿玛有什么变化?”
刘刀道:“你开始变得像个大人了,你阿玛开始变得像个孩子了。”
载宁笑了笑,道:“那是刘叔叔你还不懂我,更不懂我阿玛。”
刘刀道:“哦?”
载宁道:“在阿玛面前,我永远都不会像个大人。阿玛,也永远都是他。”
刘刀看着他,好半晌,终于吐出几个字:“你与他越来越像了。”
载宁道:“儿子不像父亲,岂不奇怪?”
刘刀哈哈大笑起来,笑中带着话:“是啊是啊!哪有儿子不像父亲?远儿!出来见你兄弟!”
旋即,载宁只见刘刀身后又出来一个刘刀。
不过再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一个人,只不过,太像了,以至于第一眼看过去,分辨不出。
“小刘刀”已走到载宁面前。
他个子挺高,身子也挺魁梧,跟刘刀一样,穿得江湖作风,只不过背上没有那把过于现眼的长刀,只是寻常的,腰间横插一柄宽刀。
至于样貌,简直就是刘刀的翻版了。
“小刘刀”抱拳对载宁道:“宁弟,好久不见,你近来可好?”
载宁想起小时候一次家宴好像确实见过他,不过,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小刘刀”道:“上次见宁弟,宁弟还小,我虚长宁弟几岁,宁弟属龙,我属鸡,所以不曾常与宁弟往来,疏远了些,还别见怪。”
载宁摆了摆手,道:“清远哥这就见外了,你我父亲是拜把的兄弟,你我关系怎能说疏远二字?”
“小刘刀”面色变了变,道:“宁弟居然还记得我名字?”
载宁道:“时常挂念,怎会忘记?”
“小刘刀”刘清远一把抱住了载宁,激动道:“好兄弟!”
刘刀笑了笑,道:“远儿,照顾好你弟弟,若是他有什么闪失,你便不是我我儿子!知道了吗?”
刘清远郑重道:“是!父亲!”
载宁心想多了个大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