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了潮湿阴暗的大牢中,整个身子又被粗大的铁链捆在墙上,周身被加持了仙士们的法咒,令以向无法施展法力。
墙洞上透进的微光,照得满室灰尘密密麻麻的飞扬,在以向眼前悄然飘浮,一片苍凉默然。
在这里,时间的流逝因为模糊而不足挂齿,只是隐约间听见了不同于平时的脚步声,似有人单独前来。接着,是牢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人穿着华贵的衣袍走进,逆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身后,拉出的长长黑影一直延伸到门外窄细的拐角,与昏暗的火把光影融为一体。
以向眯着眼,视线穿过无数的尘埃,看清了那人的眼眉、鼻端、整张脸的轮廓。
邢骸。
来人在看见以向时,眼底似划过一抹不忍的痛心,却又脸色一变,快步而来,放声嗤道:“你的命真大。居然连黎王下令要杀都杀不成。”
以向不语。
一片寂静。
邢骸的眉头挤住,蓦地冷笑:“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就快要连最宝贵的性命都失去了,居然还能如此从容?”
几不可闻的轻叹从以向微启的口中逸出,他合眼,平静的说着:“骸,有些东西即使生命流逝了也还会存在。那样东西,就是尊严。”
宛如一道惊雷落在邢骸头顶,直劈入他的内心深处,浑身血肉都产生一股强大的震骇。愧疚而愤怒的感觉充斥在心头,邢骸暴喝:“你在教训我吗?你在怪我对秦少游卑躬屈膝、罔顾母仇吗?”
声音越加的颤抖而失去控制,在这狭小囚室中不断回荡,狰狞刺耳。“你懂什么!一个人失去了性命,就什么都没有了!而我,只想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我才杀了那些狗贼、杀了你!”
以向目露怅色,感受着一颗心因着邢骸的话而鲜血淋淋,不由呢喃:“骸……你……你真那么恨我吗?”
邢骸狠狠一笑:“不错!我恨你!恨母后!也恨父皇!”
以向通体一颤。
邢骸继续狰狞的笑着:“从小,母后疼爱你,父皇重视你,百官称赞你,师父眼中更是只有你一个,就连宫里的下人都对你百般照顾、细心呵护。而我呢?!在大家的眼中,我永远不及你,永远只能跟在你的身后,与别人一般敬慕你、崇拜你!等着父皇母后在你身上的目光停留够了,再奢求他们的一些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