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是未正，内殿的门还阖着，里面安安静静的，不曾听到一丝动静。

按往常这个时候，里面早就应该摇铃让进去伺候了。

一边侍水的小宫婢已经把水温了两遍了，却还不听摇铃声，便问道：“青莲姐姐，主子该醒了吧？”

“德妤今日吃了些菊花酒，许是醉了，睡得久了，再等等吧。

秋日的阳光略显单薄，透过稀疏的树叶，在院子里落下斑驳的光影，又跳跃着，似乎是顽皮的孩童一般。

申初，殿里依旧安安静静的，有沉不住的宫婢将耳朵凑在门扇上听着，企图听到里面的响动。

小宫婢凑在门扇上小声对着众人说，“若说吃醉了酒，怎么连鼾声都没有？”

她又看向青莲，“青莲姐姐，主子……”

青莲摆了摆手，示意宫婢不要说话，摆手时袖袋里的瓷瓶垂下去，明显的一顿，“再等等，过了申正，若是德妤不醒，便进去看看。”

小宫婢点点头，只见青莲已经走远，施施然的身影，跨过了弯廊。

小宫婢得了青莲的嘱咐，不敢离开半步，只是盯着日晷，只等申正进去。

申正，小宫婢带着温好的水，几个宫婢一起轻轻推开了雕花门，“德妤娘娘……”

唤了一声，听不到回应，便有宫婢掀开了床帷推动床榻上的人。

一动不动。

“德妤娘娘……”

床榻上的人双目紧闭，丝毫不见平日乖张模样。

又有宫婢过来，伸了手指放在张德妤鼻子底下，半晌，颤颤巍巍道：“婕妤……死了……”

一旁还在准备洗漱的宫婢听到这微不可闻的两个字，手中的铜盆“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在寂静的屋里显的格外刺耳。

有大胆的宫婢将床帷合上，颤着声音喊道：“请皇上，宣太医，唤青莲姐姐来。”

一时殿里兵荒马乱，不知如何是好。

最先回来复命的是往青莲处的宫婢，去时独自一人，来时亦是一人，脸色苍白，唇都咬破了，“青莲姐姐……死了……”

储秀宫。

“张德妤去了？”

褚月涵最先回过神来。

她记得张德妤，那个在群芳苑诬陷她，又在太皇太后面前告状的女人。

不怪她对张德妤印象不好，实是因为两人之间有过太多不愉快的过往。

只是如今，不论过往如何，她都该过去看看。

索性南宫颐也在这里，两人便一同去了张德妤的愿意。

张德妤还是曼嫔的时候是有自己的寝殿的，后来被贬为德妤，也就只能住在宫殿的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