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方德笑着说:“对了,你可是鄂总督麾下的首席大将,如今鄂总督正准备举兵北上勤王,你应该很忙才得,怎么会有空才找我喝酒?”
高进忠回答说:“我的朋友也不是很多,你方德也算是其中的一个,这次我接得差事是有些风险,说白了就是害怕自己有去无回,所以才来找你喝几杯,若是我回不来,这就是我们兄弟之间最后一次喝酒,若是你有心就多陪我喝几杯,做兄弟的可有今生没来世。”
方德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是什么样的差事?”
“兄弟你就是一介普通的商贾,我则是一个军人,军人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马革裹尸是最大的荣耀,关于军中之事你还是莫要过问的好,做兄弟的还得劝你一句,关于朝廷的事莫要涉足太深,莫要过问的好,想必你也知道帝王的心思自古以来都是最难琢磨的,当他觉得你还有利用的价值时,他就会利用尽你最后的一点价值,一旦你没有了可利用的价值,或者是当他觉得你有可能威胁到他时,韩信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所以一个真正的智者绝不会将自己的身家寄托在君王的仁慈之上。”
方德对此自是深以为然:“高兄说得是,我们方家也是时候该找一条退路了,这也算是有备无患。”
高进忠苦笑:“在大一统的今天,这退路可不好找,人们不是常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算是你逃到开涯海角,也逃不出大清的疆域。”
“你说的这些话只是那些文人墨客的自嗨,你见过真正的世界地图没有,西洋人将我们所居住的世界共分七大洲、四大洋,我们的大清只在七大洲中的亚洲中占了很小的一块,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强大的国家,而且这些国家都已经进入了航海时代,其科技更是突飞猛进,将我们大清远远地甩在了后面,现在人家都已经跨越了大西洋、印度洋、太平洋将触角伸到了我们身边,可是我们朝廷对人家却一无所知,照此下去,我们大清那可就真的危险了。”
高进忠笑着说:“你我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就算是有什么谏言也难上达天听,即使是到了人家重不重视都是个问题,若是一个不好就可能给自己引来灭顶之灾,而且军国大事那是由上面的人来决定的,根本就来不到我们来置言,我们就是一介草民,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能管好一家人的衣食住宿就已经是得天之幸了,而且历史有轮回,每个王朝的寿命,最多也就二三百年,人家自然都不在心,更何况是我们为些小民,百年之后我们这些人恐怕早就已经是黄土一杯了,所以说我们这些小民要做的就是及时行乐,莫负光阴,将来的事还是留给将来的人去做,我们还是莫要杞人忧天的好。”
“这倒也是,”方德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问:“但不知鄂总督给了你什么差事?”
“军中之事你还是莫要过问的好,我呢就是想赌一次,如果这次我赌赢了,重振家门,进入朝廷中枢并不是什么难事,若能如此自然可以保你们方家五十年平安无恙。”
说话间他将方德十七年前赐他的银票拿了出来,放在了方德面前。
方德眉微锁:“什么意思?”
“这次我的差事着实是有些风险,成功了自然是万事大吉,若失败了那就是粉身碎骨,若是我死了,这银票留在我身上就是一个浪费,白白的便宜了别人,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还给兄弟你,如今的方隆号已经不比从前了,要打通南洋那边的商道,肯定是需要大量的银子,若是你抽调的银子过多,这边自然会捉襟见肘,若是还拿我当兄弟,这张银票你就先收回去,若是将来我真的需要银子疏通关节,自然不会跟你客气。”
方德点头:“行,这银票我们就先收下了,至于你那份差事若是实在不想去,我去跟鄂总督去说。”
高进忠自然是笑笑:“你这事让我抗令了,身为军人将士首先要优势的就是服从,服从仍是军人的第一要素,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主帅一声令,你就必须义无反顾地趟过去,此次差事虽然恶险,却也不是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只要小心筹划部署,至少他还有成功的机会,若是因为风险而去没法规避,那我还是高进忠么?虽然此次的风险是大,但是回报却也是相当的丰厚,若是成功了,我至少可以在目前这个位置上少奋斗十年,可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可以浪费。”
方德无言,对于高进忠他还是有所了解的,一旦他已经有了决断,基本就是无法改变。
“就不知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所有的这一切就都是我们的命,我能有今天的地位完全是由于鄂总督由士卒当中提拔出来的,仅凭这一点,他就对我有提携之恩,现在他遇上了难题,我就得替他分忧,若是你有心,就好好地替我祈祷,当然了若是我真的有什么闪失,就麻烦你替我收尸,至于你的恩情,我也只有来世再还。”
方德缓缓地说:“人呢,他最重要的就是活着,只要活着,它才会有无限地希望,若是死了才真正的完了,所以一个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应该放弃自己的生命,我就在杭州等你的消息,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