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就是此处!”陈汉昌略带些紧张地指着面前的房子。
唐禹生上下看了房子几眼,整体结构与其它处并无区别,唯房梁与檐壁刻画着数道奇怪的纹路,隐隐发出微弱的血光,这才令到陈汉昌等人在此止步不前。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那时感知到凶手布置法仪的地方。”
唐禹生张开手掌,在空中一抹,奇怪纹路的血光一下就消失不见了,看得陈汉昌崇敬不已,不再提心吊胆了。
消除血光后,唐禹生道:“你守在门外,不要让人接近,你也不要靠太近。”便推开门走进里边。
卢家是大户,是舍得花钱买夜明珠的,唐禹生走入屋中,两颗盘子大小的夜明珠明晃晃地镶嵌在正堂主人座位的上方,比唐禹生在地球上见过的最亮的灯泡还要明亮,光彩夺目,仿佛在述说着庆土镇第一大户的风光,但是屋中四处散落的物什,碎开好几片的瓷器,断腿的桌椅,还有坑坑洼洼的墙面,无一不在提醒着沉溺夜明珠柔光之中的人——卢家完了。
唐禹生检视着地面以及墙体,希望发现凶手布置法仪的痕迹,能够籍此进行追踪,否则仅凭门口几个残留的阵纹,他还真没信心。
“咦,这还有个人。”
唐禹生目光经过墙角的时候,隐约间看到了一具尸体躺在地上,由于散乱的桌椅碎片遮挡,夜明珠的光照不过去,唐禹生也没达到筑基期视黑暗如白昼的境界,所以看不是很清。
卢家的正堂当然不会只靠两颗夜明珠照明,许多夜明珠照不到的地方都有烛台,只不过基本上都坏掉了,连灯油都撒了一地,点不了火了。
一道火光突兀地亮起,唐禹生举起凝聚着火系法力的左手,向墙角走去,原本他是可以做到将火悬在空中,跟随自己走动的,但刚才与凶手的一场斗法,令他精神急剧消耗,后来又用尽全力往返卢家与镇司,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现在要是把火放在空中,他怕一不留神没控制住,火焰掉到地上把杂物点燃,自己又没反应过来,来个火烧卢家正堂,那丢脸就丢大了。
“咦,杂物……杂物,有了!”
唐禹生像发现了宝贝似的在地上翻找着什么,没几下就捞出了几条木棍,细看之下才发现,这都是那些断掉的桌椅的腿杆子,他把手中的火焰分散到每个木棍上,做成了一个火把,又找来一些碎石破瓦,堆在火把的底部固定住。
“啪啪。”唐禹生得意地拍了两下手掌,拍走手上占到的灰尘,颇为自得地道:“不错不错,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叮,系统提供有免费的火把,附带自动跟随功能。”
“噗!”
唐禹生忘记了,系统免费提供凡间使用的一切物品,更糟糕的是,这缺德到冒烟的系统,竟然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完成了才告诉他。
……
“许氏,下面本官要问的话,事关重大,你不得有半点欺瞒。”
镇司某个房间内,一名身着朱色官袍的女人手捧着一本厚厚的书,面容端肃地说着话,她已是两鬓花白,额纹横生,瘦弱的身体让人一看见她就想到拄着拐杖风烛残年的老人,然而,她的双眼却锋芒毕露,犹如尖锐刀锋,胜过陈汉昌那种多年的老捕快,许婷芳只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敢直视,蜷首道:“民妇……定如实相告。”
玄元大世界虽然与古代华夏有许多相似之处,但是男女在地位上有所不同,玄元大世界的男女一直都是平等的,不会存在歧视男性或者女性,一切以天赋、悟性、实力为尊,所以女子读书入仕也是常有之事,凡是男人能做的行当,女人大多都能涉及。
那名女官一边翻书查找着,一边介绍道:“我乃庆土镇镇司辖下刑审司主刑官纪朝琳,你只需称我为纪大人。”
许婷芳对纪朝琳这副表情怕得极了,只顾着内心打颤,无暇去想身在刑审司意味着什么,只好干巴巴地道:“纪……纪大人。”
纪朝琳不咸不淡地回了声“嗯”,就算是应了,手上翻书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查阅着里面的内容,一小会过后,她开口道:“许婷芳,今十八,岩翎镇人士,自幼在家随父兄读书,曾跟叔父许淮生学习武艺四年,后汝父许淮择三试不中,烦闷之下与其弟发生争执,二人不欢而散,许淮生于第二日出走,至今未归,因你曾跟其学艺,许淮择遂迁怒于你,对你日渐疏远,两年前由人做媒,将你嫁与卢怀玉为妻,今年三月中旬你诞下一子,一月后卢怀玉在足月酒宴席散后回家途中,醉酒失足跌落河中死亡,不出几日,本镇大户芦笙派遣人手亲自前往家中,将你带回卢家,又秘而不宣,甚至连卢家嫡亲一脉都不知晓芦笙这些作为,直至今日变故突起,我说的可对了?”
许婷芳童年不幸,另丧夫不久,此时被人提起,不禁哀痛悲苦,眼中的泪不断地落下来,纪朝琳只是注视着她,没有打断,许婷芳哭了一阵,也不那么难受了,意识到自己身在镇司内,连忙拭擦掉眼泪,止住哭声,但说话声仍有哭腔:“纪大人所述,正是民妇之生平。”
纪朝琳道:“据唐先生所说,今夜找到你时,你正在卢家南苑的一间密室中,然否?”
许婷芳颔首言道:“确实如此。”
纪朝琳脸色不变,语速却突然加快许多:“卢家今夜之事,莫不是由你一手造成的?”
“卢家的事?”许婷芳不明所以,疑惑道:“卢家究竟发生了什么,还请纪大人明示。”
她刚从密室里出来就被唐禹生抓到卢家大门外,身为修仙者的唐禹生速度实在太快了,远超过凡人视力所能察觉的极限,许婷芳感觉一晃眼就站在卢家门口了,什么都来不及看,然后又被送来镇司这儿。
加之凶手特殊的能力,将一地尸体的血液尽数抽干,空气中连点血腥味都闻不到,直到纪朝琳问话之前,许婷芳还是一头雾水。
纪朝琳没有马上答话,而是轻轻地将手中的书本合拢,“嗒”地一下放在桌上,那洞察人心的目光一直在许婷芳脸上停留,直把许婷芳看得毛骨悚然,想要别过头不去看,又担心这样会引起什么误会,慌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纪朝琳没有一直沉默下去,她搬开身边的椅子坐下,道:“既然你不知,那本官就慢慢说给你听,若是你听后想起了什么,不得借故隐瞒,否则本官即刻将你收押。”也不等许婷芳回应,就开始转述卢家的变故。
“今夜子时前后,卢家上方突起血色异光……”
……
“哇,这家伙居然还活着!”唐禹生像捡到宝一样盯着面前的人,也就是被他发现的“干尸”。
原来以为又是一具没有意义的尸体,谁能想到被凶手屠戮一空的卢家还有个人生还,而且这人还是在离凶手最近的地方,真是天公作美啊。
唐禹生抓起那人的手,渡了一丝木属性的治疗道法法力过去,在其体内游走一个小周天后回到了唐禹生掌中,虽然体内没有任何脏器受损,但是他的情况依旧岌岌可危,不过唐禹生发现了一个秘密:“这家伙,又给了我一个惊喜,深藏不露啊。”
并非是像外边的尸体一样被抽干,这人体内还保有一定量的血液,用以维持各个主要内脏的功能,但只靠这点血,一般人早就一命呜呼了,可这人不同,在他的体内,唐禹生发现了有微量的法力流动!
这人是个修真者!
“据我所知,在庆土镇,不算过路暂居的,修真者就只有石镇长一人。”唐禹生双眼微微眯起,越发感到这卢家绝对不简单。
修真者要求的天资比习武还要高上百倍,但终究是从凡人里脱颖而出的,卢家出了个修真者不稀奇,但奇就奇在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做一名凡人,且不说两者的待遇天差地别,单是为了自己仙途着想,是个正常人就不会这么缩头乌龟一样躲着,除非……他招惹了什么人!
唐禹生将他的手放下,眼中神色不断变化,最终恢复如初,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他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个瓶子,瓶身上精细地雕刻着“凝血露”三个字。
唐禹生心想:“要是你这老家伙没爆出什么有用的料到,哥可就亏大了,一定把你扔到河里喂鱼!”
下定了决心,唐禹生也不拖泥带水,打开瓶塞引出两滴凝血露,一滴从喉咙渗入体内,一滴从腹部丹田渗入滋养脏腑,双掌运功替他吸收凝血露的药效,在即将行功圆满之际稍刺激了他一下,让他及时苏醒,免得还要浪费时间等他。
自从被黑衣人击昏了之后,芦笙便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在那里,他再次经历了卢家覆灭的过程,眼前的至亲一个个被凶手夺取血液后,随手扔在地上抽搐挣扎,眼珠子从眼眶中滚落,一直滚到他身前,一双双眼珠子瞪着他,凶手还在一边张狂大笑:“看看吧,这就是你所追求的一切,哈哈哈!!!”看得他目眦尽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