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祁君带领的屿国军队驻扎在距南虎口五里的原野上。
衍祁君站在自己的帐篷前遥望已经换了旗帜的南虎口久久无言。
吴欢则是高坐在云端俯视着南虎口,更远的埔渠郡以及埔渠河旁那个已经残垣断壁不起眼的神祠。
这是吴欢人生第一次遭受如此巨大的挫折,他从小就是广为称赞的神童,五岁作诗朗朗上口,七岁便能出口成章,他师从中土神州的亚圣门下二弟子公孙诩丑,无论学问还是修为一直都是同一时期师兄弟中的第一名,在儒家内部一直倍受尊敬。
他十五岁就做了智信稷宫大祭酒的助手,替大祭酒打理稷宫的琐事,十八岁就做了贤德书院的副山主,二十一岁就来到青州成了里仁书院的山主,管理着青州一州之地的儒家学子们。就连青州兵家老祖都称之为小友。
吴欢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天赋异禀之人,当儒家学子有人倾其一生都无法做到撷取天地罡风转为浩然之清气时,他十八岁的时候就做到了两袖有清风。当其他学子还在苦苦追求学问和修为之时,自己已经屡屡破境,年纪轻轻就已经跻身小仙人境界了。
就在他自负于自己的能力洋洋自得之时,他竟然在九州最小的梧州遇到了天赋更为逆天的陆丑,集武道与养气修行于一身,又会道家的符箓之术。
“假以时日,这个年纪更加轻轻的小子岂不是会是我的劲敌?”
吴欢心思一动,心中多出了更多想法。
他走下云端,来到依然远眺南虎口的衍祁君身旁:
“宸国大军进驻埔渠郡和南虎口是事出意外,他们根本没有准备,如今他们来的太过匆忙,对南虎口还不够熟悉,军备粮草也不一定齐备。今天晚上正是奇袭南虎口的最佳机会。”
衍祁君对待吴欢很是尊敬,也很是放心:
“行军打仗,大将军说的算。”
吴欢也不客气道: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黑了,咱们一个时辰过后,兵分五路,火攻南虎口。”
“衍祁君就在大营等待我的好消息吧!”
衍祁君从小学的是兵家的排兵布阵,武夫境界不高,却极其擅长兵法。听到吴欢所说心里立马明白了吴欢的意图,抱拳道:
“大将军果然神机妙算!”
然后又叮嘱道:
“南虎口不是咱们屿国的领土,就算我们如今给东安国夺了回来,就东安国这般腐朽,最终还是会被宸国夺回去的,我们屿国不做那赔本的买卖。以后,他们东安国想夺,我们还是可以帮他们夺一夺的。”
衍祁君话锋一转道:
“但如果能不太费力夺的回来,还是尽量要夺回来的,毕竟未来东安国有了这南虎口的屏障,还是可以消耗宸国很多的兵力的。”
吴欢点头。他本不太看的上仅仅二境武夫的衍祁君,甚至如果不是智信学宫那边对于梧州有谋划,他才不想搭理一个小小屿国的公子。
但跟随衍祁君的这一路上走来,他隐隐发现衍祁君的胸中有一片蓝图,衍祁君的所有想法都是站在屿国君主的位置上考虑屿国的未来的。就像是儒家现在的当家人亚圣是站在九州的高度,去谋划儒家的未来一样。
吴欢现在愿意与衍祁君平等的交流,甚至多说多做一些。吴欢相信未来屿国的君主衍祁君将比他的父亲更容易成就王图霸业。
吴欢走后,衍祁君叫来了他的心腹张珂将军:
“琪玑被护送回屿国了吗?”
张珂将军小声回禀道:
“算日子,也快到安东郡了。”
衍祁君命令道:
“你要与护送琪玑的石博随时保持联系,告诉他们,乘坐冷杉斋的仙家渡船往回赶,不要耽搁!”
“是!”
张珂领命而去。
衍祁君入帐而坐,命手下侍从把帐篷的门帘卷起,好让他能够坐在帐篷里直接看到南虎口的情形。又命左右侍卫暖一壶老酒自斟自饮。
喝了一口,暗自摇摇头道:
“撤了吧,换成埔渠河水煮的雾雲春。”
又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心道:
“本来看在琪玑心上人的份上不想伤了他们三人,想回宸国就回去得了。他们三个回去了还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一个一看就是清心寡欲不问世事的修士,一个是空有一片雄心壮志却无处施展的不得志公子,一个是根本掺和不上这些事情,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嘛的学子。”
“可偏偏因为一个梅福,把他们三个人都卷了进来。本来稳操胜券的局面充满了变数。”
“世事难料啊!本来应该是死对头的河神竟然成了他们最忠实的帮手。那个靖陵君可是得偿所愿,终于能够有机会在宸国的朝堂上说说话了。”
“那不知底细的修士也因此破了武道六境,浑身竟然还流淌着金色的拳意。”
“琪玑眼巴巴盼望着的韩天元,大概也要与吴欢代表的儒家渐行渐远了。不知道韩天元还会不会去屿国找琪玑兑现诺言。”
衍祁君看向大帐唯一的那处黑暗的角落说道:
“你一个人的一个想法,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人生轨迹。”
黑暗里好像有一头猛兽在呜咽:
“我一定要杀了韩天元,让那修士也体会体会失去希望的滋味。”
“到时候就算是我死了,我也称心如意了。”
衍祁君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