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支大王珥也已得到侍卫的报告,此刻已在屋外等候昑晔的到来。
“大王。”昑晔见到珥正要见礼,珥近前一步,伸手扶住昑晔的手臂,口中说道,“不必多礼,快随孤进屋。”
二人进屋坐定后,珥感慨的对昑晔说,“要不是卿来得及时,孤此刻恐怕已经饿死在这山上了。”
昑晔听了也有些不是滋味,几日不见,见珥的胡须又长了一些,面色憔悴,看起来又老了一些,心中也不禁感叹,纵是一国之君竟也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也只能宽慰对方,“大王不必难过,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要大王能忍,终有扬眉吐气的这一日。”
“扬眉吐气。”珥喃喃的重复了一句,随后神情变得凛冽,眼中闪着寒光,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孤就是九死一生,也要等到这一天。”
昑晔听着他冷冷的声音,感受着他话中的寒意,心知这仇恨已是无法分解。
在来月支之前,他与烒和珥都没见过面,只是听说了一些他们的事情。见面后才明确这两人是完全不同的性格。烒话语随意,显得豪爽,讲究享受,虽然相处不久,但昑晔已看出他极要面子,只要多说好话,吹棒一下,很多事情都会答应。他身边的惖对他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精于此道。珥可能是处于逆境的原因,显得沉默寡言,但是目光坚毅,似乎不愿屈从于命运,昑晔也隐隐感受到了他冷酷的性情。不过作为君主,这也是成大事的的重要条件。
其实对于无妄和月支,他本身并无特别的好恶之分。只是眼下双方强弱太过明显,对弱势的一方自然更有同情的心理。再加上以往对月支多多少少有点情感,所以心里还是愿意更多的帮助月支。只不过假如有一天真得让月支翻盘,甚至灭掉无妄,他是不是真的心中无愧。自己成为月支的相国没几天,又成了无妄的上大夫。两位大王都这么信任他,可他却必然要辜负其中的一位,只是眼下也顾不了这许多了。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终于找到这么一个契机,如此顺利得说服无妄同意开挖水道,这是他默默筹备了几年的计划之一。一旦这条水道挖通,不但他手下的弟兄们少走许多弯路,更是造福于子孙后代的大事。
自古以来,水道就是商道,就是财路。而这条水道仅仅是个开端,几条大江大河都是东西走向,没有南北方向的河流连接,而陆路官道一旦遭遇大雨,就变得泥泞难行。只有人工开挖南北方向的水道,才能让各地之间的物资流通变得通畅,这才是他最关心的头等大事。
至于无妄和月支间的恩恩怨怨,其实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只是看谁更强了。他只想利用这些恩怨做成自己的事情,也是关系天下所有人的事情。
“卿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珥见他半晌无话,便开口问他。
昑晔从自己的思虑中醒过神来,回道,“无妄军队已围了都城,臣已让东山西山的士兵撤入城中。只是他们不太相信臣的话,将士们不愿不战而降,所以想请大王亲自去都城那边和他们说一下。”
“是这样,他打算让孤一人去城里吗?”珥问道。
昑晔略带尴尬的笑了一下,“他担心大王进城后变卦,是想大王在城外营中见人面谈。”
“孤明白了,那明日孤与卿一起动身吧。”珥轻声说道。他努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情感。毕竟和昑晔这样一位外人说是一回事,而对着月支的大臣和将领亲口承认战败投降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