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草根受到过惊吓,他听村里的老人讲过一个鬼故事,那个恐怖的故事把草根吓得噩梦连连,总是从睡梦中惊叫着哭醒过来。他的迟钝可能就是与那故事有关,而现在那遥远的噩梦又一次回到了眼前,那梦中的恶鬼,正是面前的这个鬼子军官。
“太君!”
看到野田毅走向两个俘虏,翻译官连忙跟上前来点头哈腰地说到。
野田毅并不理会,他的眼光落在了草根身上。
草根的身上沾着一大片花白的脑浆。那是一个鬼子兵留在草根身上的。白刃战开始后,那个健壮的鬼子兵嚎叫着连续刺倒了几个中国士兵,然后他发现了缩成一团的小羊倌,他面露狞笑将刺刀对准了小羊倌。
小羊倌顿时吓的尖声大叫,抱紧身子闭起眼睛已经等死了。
小羊倌曾经听过老兵班长讲战斗故事,老班长说打起仗来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他说曾经有个士兵在战场上和鬼子拼刺刀,等仗打完了才发觉自己的肠子在外边挂着。还有一个士兵发现自己的一条胳膊不见了。老班长说只要浑身提劲再疼也感觉不到。
羊倌确实没有感到疼痛,他只觉得脸上溅上了热乎乎、黏糊糊的东西,等他睁开起眼睛看时,只见那鬼子已经倒在地上,而鬼子的脑袋已经成了烂西瓜,拎着机枪的草根呆呆地站在那里,原来是草根抡起机枪把这个鬼子的脑袋给砸了个稀巴烂。
“你的,想不想看一箭双雕?”野田毅扭头向翻译官问到。
“哦?”看到野田毅的脸上露出一副诡异的表情,翻译官不解的哦了一声。
草根的耳朵已经被炮火震聋,他听不到声音,他只看到这个鬼子军官咬牙切齿地说着什么,紧接着他看到鬼子军官举起了战刀。
这已经是草根生命的最后时刻了,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呀……!”随着野田毅的一声大喊,战刀狠狠地向草根的腰间横扫过来。
相信即使草根的耳朵再聋,临死前他也能够听到野田毅这声惊恐的发力声……。
床上的松根发出更大的啼哭声,宋好突然间感觉胸口一阵剧烈的绞痛,似有万把钢针扎入她的心中。她捂着胸口,她想呼喊,但又喊不出声来,两眼一黑便直挺挺向后倒去……。
“咔嚓……。”
随着一声挫骨断筋的刀砍之声,千里之外的草根就像是一棵被伐倒大树拦腰斩断。
就两个时辰前,可怜的草根还在幻想着能够回到家去,营长说等打完这一仗给他们放假,那个时候草根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高兴的眼泪一直在流淌,要是真的能够回到家去,看到日夜思念的亲人,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可是现在,可怜的草根已经永远回不到家了。他甚至来不及惨叫便被砍倒在地,血从斩断的腰间哗哗的流了出来,草根嘴仍在动着,他呜呜啦啦拼命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血瞬间从嘴里边咕咕的冒了出来。他的两手使劲地在地上抓着、抓着……,或许是太痛苦,或许是他想要站立起来,但是,只是片刻的功夫,他的两手慢慢的……慢慢的僵直不动了……。
血从野田毅的军刀上流淌下来,紫红色的血还在冒着热气,地上的草根已经没有了气息。
十八年来,草根就像一棵瑟瑟发抖的野草,在冰雪寒霜中苦苦的挣扎着、挣扎着……。可是,在这个寒冬的暮色里,这个可怜的孩子带着无限的遗憾和痛苦倒在了异乡的土地上……。
“喔……。”野田毅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失望的长叹。
看到野田毅那失望的神情。翻译官立刻明白了他所说的“一箭双雕”的含义,因为草根紧紧把小羊倌揽在怀里,所以野田毅想一刀将草根拦腰斩断,然后顺带着把羊倌的脑袋给砍落下来。
但是就在他挥刀砍向草根的时候,他听到不远处两声炸雷般的怒吼声传来,这声音无疑干扰了他的发力。
“太君真是大大的英勇啊!这一下就把……。”
野田毅伸手制止住翻译官的奉承。他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刚才发出怒吼的两个大汉。
只见不远处几个鬼子兵正死死摁住两个大汉,而这二个大汉正拼命地挣脱着想要冲过来,二人高声哭喊、叫骂着。
“……草根!草根……。”其中一个大汉在拼命的哭喊着。
“……小鬼子,我操你祖宗十八代……。”另一个大汉发疯般跺脚怒吼着。
这两个大汉就是大栓和二栓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