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槐的目光随门声移到那女子身上,还是上次见她穿的那身衣裳,还是上次围的那件围裙,还是一样的旁若无人双目无神。
肖晚实坐起来看向阿槐,似是求证,阿槐也向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点了点头。
肖晚实勉强撑着身子站起来,那女子已经走到了他跟前,肖晚实试探询问:“南姐?”
没有回答,她直接略过肖晚实,更没有看到坐在地上的何云生,还仿佛没看见似的在他手上狠狠踩了一脚。一直走到了药房,抽开药斗子里的其中一个,从里面抓了一把什么揣到了怀里。
是山楂!南姐喜欢吃山楂,阿槐知道。以往孙先生去山里收药的时候都会特意多收两袋山楂,留着回去哄南姐。
肖晚实只能又拱手:“南姐,在下肖晚实,是阿槐姑娘的朋友,你现在安全了,请随我们一起回去吧。”可惜还是没反应。
阿槐忍不住了,喊道:“南姐!是我啊!阿槐!我来接你了南姐。”憋在心里多日的话,不知从何说起,阿槐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只可惜对面的人还是一付没听到的样子。阿槐抽泣着,声音也断断续续:“肖晚实,你能不能把南姐给我带出来。”
肖晚实看阿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疼的也快掉泪了,说道:“你别急,我这就扛她出去。”
但又见阿槐摇头,抽抽搭搭的道:“先别急,你先去厨房看看,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大概这就是肖晚实心疼她的地方,即使再伤心,心里也还装着正事。
“对,”肖初实道:“泥人是被血腥味吸引上岸的,厨房里应该有东西,你去翻一翻。”
肖晚实点头,进了厨房,一阵血腥味劈头盖脸而来。难闻至极,甚至掩盖住了洞中的恶臭味道。至于陈设,和在青州见得是一样的,只是,中间多了一只大的木桶,是上次下溶洞见到的那只,肖晚实先蹲下看了看灶膛里,没有灰尘,干干净净,没有再见到在青州时的炭骨。看来这屋子还真是新建的。
眼光不经意滑过那只木桶,肖晚实着实吃了一惊,瞳孔里浸入了骇人的红色,没想到那木桶里盛满了满满的血水,血水之上还飘着一些已经泛白的心肺,医家眼光告诉肖晚实,这些东西恐怕并不像上次来时阿槐想的那样是猪牛的心肺。它们比牛心猪肺可小多了。
出了厨房,肖晚实向哥哥与阿槐的方向摇了摇头,何云生迎了上来:“什么都没有?”肖晚实答道:“先走吧。”
南姐站在柜台前吃着怀里的山楂,肖晚实问何云生:“我带着南姐,你自己加小心,这暗河深不见底,切不可大意。”
说罢他走到南姐面前小声道:“得罪了。”伸出手利落的在她后颈上砍了一下,南姐瘫软到了他怀里,两人一前一后游出暗河。
“走吧,先出去再说。”肖初实说道。三人点头。
阿槐揉了揉眼睛便上手开始解腰带,肖晚实一见这架势,踢了踢何云生,何云生面色尴尬转过身,肖初实浅笑也转身,看着他们没有偷看的机会,肖晚实才放心,自己也别过脸,不一会儿阿槐便将他们三个带上了溶洞,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着,雾气缭绕在花圃中,盛放的花朵经过一夜小雨的冲洗,鲜艳生活。
何云生已经让何福备好了马车,就等在门口,三人带着南姐回了肖府。
一掀开车帘,肖大正倚在门口等着,他迎上来:“可回来了公子,有位客人来找阿槐姑娘已经等了一夜了。”
阿槐狐疑,“找我?”肖大点头:“可不是吗,说是你哥哥。“肖晚实哼了一声,什么哥哥弟弟的,这才走了几天都追到乾州来了。
阿槐去到前厅找人,等见了那人,眼窝一热,娇娇喊了一声:“林楚哥哥。”
林楚正揣着手打量肖府的陈设,看见阿槐还平平安安,咧嘴笑了,嗔骂道:“臭丫头。”阿槐破涕为笑。
想当年还在妄言崖上时,林楚林晋林越三个人里,阿槐最讨厌林楚,别的不为,就为当年一起修学时,她闯了祸总挨顾垂星的骂,但他们兄弟三人中,就只林楚一个人会锲而不舍的嘲笑她,林晋会在她罚跪的时候给她偷送吃的,林越会帮她去教训那个欺负他的孩子,只有林楚,可以连着嘲笑她三天。但,长大了就是长大了,当年的友情早已经变成亲情,现在这个情景阿槐根本收拾不住自己的眼泪。
“听说你去救孙夫人了?”林楚敲了她脑袋一下。
阿槐点头:“我把南姐带回来了,但是...但是南姐已经不认识人了,我刚刚让红豆去看她,她连红豆也不认识了。”
林晋拍拍她的后背:“别急,我不是来了嘛,顾先生料到会有麻烦,便早早打发我下山了。”
“先生怎么说?”阿槐问。
林楚说:“先生让我带红豆和孙夫人回妄言崖,眼下没有比崖上更安全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