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绝望的是晚上,三月初的陇上还是寒凉,晏宁翻来覆去,辗转了大半夜,最后还是咬咬牙,从榻上翻起来,只着着中衣,蹑手蹑脚地推开门,他的房间挨着萧惜的房间,与杨肃文正对。
很好,那杨肃文房中的灯已经熄了,晏宁屏息,一个闪身,手刚触到萧惜的房门,便听到“铮”一声。
晏宁手一抖,萧惜用剑柄架住了杨肃文的刀,晏宁一屁股坐到地上,欲哭无泪。
他连两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都没发觉。
他武功也算不上不好,现在也肯勤学苦练,只是绝顶高手与普通高手之间的丘壑犹如高山峡谷,他拼尽全力也无法去逾越。
萧惜的眼中似要沁出火来,杨肃文倒是乖觉的住了手,向晏宁一拱手,道:“非常时期,是我风声鹤唳了。”
言罢也不待晏宁解释,便回身关上房门。
晏宁:“……”
那房门上好像大大地写着四个大字:“二位自便”。
萧惜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进了房晏宁才小声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他连话都不敢大声讲,只敢用气音。
萧惜顿了一下,还是道:“你从榻上起来。”
晏宁急道:“你小声一点啊,被他听到怎么办?”
萧惜道:“他听不到。”
他也不好意思讲,其实是他过分注意晏宁房内,才能听到晏宁下榻的声响。
至于那杨肃文,应该纯粹是听到有人踏到院中才被惊起的。
他若是要偷听,萧惜也不会察觉不到。
晏宁却被刚刚的变故惊得不轻,别说是动手动脚了,一夜都睡得安安分分,规规矩矩,大气都不敢出。
他不动萧惜,萧惜是绝对不会主动动他的,这一夜就在晏宁极度的郁卒中过去了。
第二日一清早,晏宁心中记挂着事,难得早起,他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又滚在萧惜怀中了,少年个子比他高一些,手臂将他整个人环住,双脚也被他暖暖地夹在腿间。
晏宁从他怀中退出一点,他便醒了,将晏宁向怀中揽了一揽,迷迷糊糊道:“还早。”
少年的怀中很暖,而外面却是冷肃的空气,晏宁却狠狠心推开了他,他要趁杨肃文未起身,偷偷溜回房。
萧惜没拉住他,只好睁开了眼,看着晏宁蹑手蹑脚地穿好鞋子就往外走。
萧惜刚要出声提醒,晏宁便已经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谁想他一推开萧惜的房门,那杨肃文正在院内练箭,院子不大,他也未用箭,只拉着空弦。
晏宁整个人都呆住了,脑子飞速转着找借口,杨肃文见他穿着中衣从萧惜房内出来也没有什么表情,点头示意一下便把注意力转回他的弓上。
晏宁干笑道:“我房中的炭盘不够用了,夜间不方便麻烦俞先生,才在师兄房内借宿。”
杨肃文点点头,不置可否,也不知是信了没有。
晏宁愣神的功夫,萧惜也已经起身穿好了衣服,将晏宁拉回房中,塞回被子里。
晏宁急道:“哎……”
萧惜回身道:“我去给你拿衣服。”
三人用过早饭,晏宁便在院中练起了剑,还只练那春水绝。
那杨肃文本来只是随意看着,看着看着却坐直了身体。
晏宁冬日里嗜睡,初春了还在春困之中,其实并不愿意起这么早练剑,但他自知习武天分不高,又被蒋慎洗脑,坚信天道酬勤,一遍再一遍,毫不松懈,一招一势都极认真。
杨肃文叫住他道:“我不用内力,与花公子切磋一下。”
萧惜眼神锐利,刚要开口拒绝,杨肃文向他颔首道:“点到为止。”
他能开得了六石弓,晏宁自是对他高看一眼,这样的高手居然主动要同自己切磋,晏宁自然兴奋,他不顾萧惜不悦的眼神,连连应好。
萧惜无奈,只得将自己的剑抛给他,道:“用这把。”
晏宁内力不济,用轻剑更合适。
晏宁眼睛一亮,接过剑来,向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没用过萧惜的剑,接在手中还有些别扭,试着比划了两下才向杨肃文一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