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宛的日子并不好过,府内可供自己放心大胆差使的家仆也不过尔尔,那日叫他救上来的,便是她最大的心腹。如此情形下,她会放任那沈家主母随意扯了个借口便将那菱角许了人去,余自己留在这府邸里头腹背受敌去?定然是受了迫害。而那沈刘氏虽手段泼辣些,却也一直碍着沈鉴的面子,只敢暗处使绊子,不敢明处来挑拨瓜分那沈宛的势力。
那夜落水之事也定不是偶然,若反推来说,那件事惹怒了沈刘氏,这才急着要将沈宛身边的大丫鬟抽离出去,杀鸡儆猴,倒也不无道理。
这般想来,那丫鬟对自己说的话,便另有一层意思了。
顾景明的视线缥缈地落在眼前的河面上,偶有渔夫模样的人披着蓑衣撑船而过,船上装着鱼篓,里头是一尾尾挣扎扭动的鲜鱼,便叫岸边挎着菜篮的女人瞧见了,招着手喊那渔夫把船靠过来。那女子挑拣着,嘴里还念念叨叨地和那渔夫讨价还价,不过是挑那鱼的毛病,想要再便宜几个铜板。
他再往旁边一看,便瞧见那女子原本牵得牢牢的小童,此时没了束缚,歪歪扭扭地朝着河边上走。顾景明心里咯噔一下,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喂”,那小童便倒栽葱似地一个跟头摔了下去。
顾景明只觉青筋直跳,近段日子,自己和水相也未免过于犯冲,正待下水捞人,却见桥上传来另一声惊呼,一个人影先行一步入水,迅捷地游到那正在扑腾的娃娃身边,努力将那娃娃托举上来。那妇人见状赶忙哭着伸手去抱那娃娃,那娃娃吃了好几口水,肚子正涨得难受,又受了惊吓,只知道扯着嗓子大哭。那救人的女子撑着岸边,支棱了两下没能将自己撑起来,正欲调头寻个捣衣的阶梯处,却叫顾景明伸手捉了小臂,使力带了上来。
他定睛一瞧,不禁讶异道:“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