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欢一口将药喝掉,甄郎中又赶紧奉上温水。
夏夜欢才将口中的药味漱掉,外头就有人轻轻叩门:“公子。”
是夏水。
夏夜欢嗯一声,夏水悄悄进来:“公子,方才卫五娘对夫人发誓,定要将您拿下。”
夏夜欢转向甄由毝:“甄郎中,我看起来竟有那么秀色可餐吗?”
甄由毝、夏山、夏水:“……”公子怕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罢?
鸡鸣了几遍,朝颜才醒过来。外头的天还黑漆漆的,她摸索着拿到火折子点了油灯,披衣坐起片刻,脑袋才渐渐清醒。
她走到外头,打了凉水,洗漱完后,复打一盆水端到房中,将被鲜血浸透的青素娟放到盆中清洗。青素娟入水,不过一瞬,盆中清水便殷红一片。
素娟自是不敢晾在外面的,她将素娟拧得极干,搭在椅背上。
处理好这一切,她才开始和面。
近来天气越发的热了,何山君问她,能不能做一些爽口的食物。她自是能做的,面有冷汤面与拌面,饭有水饭,炸得酥脆的饼子,里头裹上酸酱,定然是十分好吃。
面刚饧好,天就微微亮了。
正房里开始有动静,朝青起来了。
朝青自小习武后,倒是一日比一日勤快。天方亮便要起来扎马步,比起读书时竟是要勤快得多。朝颜怕他是虎头蛇尾,还尚不敢夸他。
朝青从灶房外伸头进来,少年稚气的脸上生气勃勃,他笑道:“姐,你起了?”
朝颜应声,将面团放在案板上揉着。
朝青却是咦了一声,道:“姐,你昨晚没睡好吗?眼皮下青黑一片的。”
朝颜怔了一下,遮掩着:“昨晚艾草的效果不好,房中竟是极多蚊虫,一整晚都在扰人。”
朝青这才想起姐姐的房中没有帐子,原来两张床的帐子被人撕得七零八落,姐姐便将两张帐子合作一张,挂在他房中了,自己晚晚安睡,姐姐却是受苦。
少年赶紧拍拍胸膛:“姐,我身子壮,用不着帐子,若是那些蚊虫来叮我,定叫它们有来无回。”
朝颜笑了笑:“今日我再去街上买一张便是了。”
说话间,面已经做好,只待何山君与小星儿一来,便浇上汤汁。
谁料何山君一来,与朝颜碰了个照面,也讶然道:“姜姑娘,你这是病了?”
朝颜又赶紧道:“不过是昨晚蚊虫滋扰,没有睡好。”
待何山君他们一走,朝颜赶紧奔进房中,从席底下摸出小镜子一照,却是大吃一惊。只见镜中的人眼窝深陷,脸色憔悴,竟像是生了重病的人一般。
果然,昨夜她笔诛的左陶,并不是杀人如麻的,她竟是错诛了好人……才这样想,心口又似火烧一般地疼起来,脑袋也似针扎一般的痛。
朝颜将镜子扔下,胡乱挎起竹篮,跌跌撞撞锁了门,往棺材铺子去。
好不容易到了棺材铺子前,却见棺材铺子大门紧锁,朝颜心中越发的疑惑,棺材铺子的老板是神女的神使,棺材铺子永不关门,如今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的心口越发的疼,冷汗直流,双脚虚软无力,压根站不住,只能瘫坐在棺材铺子面前。须臾后,心口竟然似被人狠狠一击,她一时竟是不能呼吸。
不好!这是反噬!
朝颜心中骇然:左陶死了!
夏零零崇武,尤爱与人切磋,尤其是左家的左老将军左陶,一手好大刀耍得虎虎生风。今日他照旧先到左家与左老将军先练上一番,再到府衙办公。
两人才摆好架势,夏零零正要使上他新练的一个招式,忽而见左陶颓然一倒,竟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夏零零还笑道:“左老将军,您这可是耍赖。”
谁料左陶仍旧一动不动。
夏零零赶紧奔过去,欲将左陶扶起,却见左陶毫无知觉的样子。他浑身的寒毛直起,颤颤地将手放在左陶鼻下。
毫无热气。
夏零零的心,凉成了冬日里的一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