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一个副总兵调转马头，在此胡同前后堵住的步兵让开一条路，副总兵黄胤思的眼神停留在他们的服饰穿着上。

“军爷，我等是应天过来的客商，有黄巡抚的私印书信……”黄世功赶忙呈上文书，一亲兵递上，黄胤思看了，转头对刘泽清点点头。

甲胄鲜明的刘泽清也点了一下头，确定和应天巡抚有关系，他便不会让麾下杀人了，翻鞍下马道：“原地休整，各队把流贼首级割上来验明。”

又道：“你们几个近前来说话。”

现在的临清镇官兵，已经不是卫所官兵，明末的卫所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卫所制向营兵制转变，当然营兵之中也保留有卫所官兵。刘泽清掌控的这一股是正兵，实际上是他的总兵标兵，明末营兵有正兵、奇兵、援兵、游兵。

阳谷虽然在兖州府，不属于东昌临清，但营兵有援助临近地方的职责，刘泽清还有保卫山东段运河的职责。

黄世功常年跟着黄希宪办事，胆气是不小的，但在这布满森然杀气的总兵面前，还是不敢多言。杨川虽然也不造次，却也没吓傻，他们两人的表现，让刘泽清不再怀疑身份。

安平镇上有不少刚才逃来的黄小槐部队，或被官兵的马蹄伤，或被抓住，刘泽清下令一律杀头，等上面来验完，又是一份大功劳。

“啊……”有些妇女也被官兵拖进胡同解决，等出来时便是血淋淋的人头。

杨川目测，刘泽清的营兵大约只是几百人，但武器装备、骑兵、火器比黄小槐部强太多，黄小槐只有逃的份，不敢正面交锋。

一般来说，镇戍营兵制的标准是三千人，但很多都达不到标准。

“你们既然从苏州来的，又有黄巡抚的亲戚，可听说过玉绳先生那里的情况？”刘泽清语气随意，他的颧骨较高，身材雄壮，只是眼神与嘴唇，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

“总兵大人，在下来时还听说玉绳先生正在和复社的人谈判呢……”杨川回答，却不说自己去拜见的事。

“噢？你是……”

“总兵大人，这位杨川，正进京捐试百户，还是应天黄巡抚荐给山东王巡抚的。”黄世功刚才吃人的恶心，仿佛不见了，讨好地道。

“噢……”刘泽清并不关心杨川，相反的是，他这次以朝廷让他保卫运河的名义，一路南下，打听的正是周延儒。

他已经准备好了二万两黄金，一旦风向正确，就准备推掉任务，去扬州等周延儒上来。

刘泽清放过他们，他们便行出安平镇，营兵在后面慢悠悠地跟来，行军缓慢，黄世功沉思道：“如今看来，杀良冒功横行，山东流贼肆虐，又随时可能调进京城入援，你得担心啊……”

“这个我会想办法，乱世也是时机，你没有感觉不适？”

“没有，说来他们做的可能是死人的肉，并不打算杀我们……”黄世功吐一口气，经此一事，他们两人的关系倒更好了些，算是“一起嫖过娼，一起扛过枪”了。

行了一段，眼前的道路是一处丘陵下的转弯地方，杨川又警觉地按住黄世功，停在原地，黄世功瞄他一眼，他已经感觉杨川这人警惕性极强，二话不说地便停住了。

此时前面飞马返回来一个夜不收，再往后方去禀报，黄胤思果然策马前来，不多时前方就有一队伏兵与官兵战在一起，听声音是边战边走，黄世功竖起大拇指：“杨兄的警觉，果然次次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