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簇篝火,映着二人姣好的面孔,似乎他们不是疲于奔命的过客,而是生死相依的同伴。
“哐当”一声巨大的响声,从沈舟的院子里传开,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就如一块巨石,打碎了珍贵的花瓶。两个年轻人收住了彼此惺惺相惜的目光,双双站起,向院中窥去。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怎么能!……这样对她……”沈舟先是呐喊着,后来,声音越来越弱,不知是悔恨,还是愤慨,让他硬生生地吞掉了后面那几个音。
“这演的是哪一出啊?”明哲趴在树丛里,看着沈舟气得红紫的脸,竟有些不厚道地想笑。
他觉得好生奇怪,这几天他观察沈舟,发现这人一天之内的行为还有有些逻辑,可是第二天,这家伙就不知道把弦搭在哪里去了。这些天楚望魂不守舍的,是以明哲现在才把自己的疑惑讲给她听。
“我猜,我们在这里所过的每一天,都是一重幻境,每一重幻境,都是由这个叫沈舟的一段记忆所织。”楚望躲在明哲的身后,凭着自己在那无字竹简中所见,得出了这个猜想。
“可云儿对沈舟应是很重要,怎会只有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呢?”明哲问。
“如你所想,这是疯老头的记忆,一个疯子,你还期望他的记忆是完整的吗?”楚望道。
“那我们怎么出去啊?”
楚望伸出手,结了一道光。光心最开始是蓝色的,却渐渐地变成了紫色,她释然一笑:“你若想出去,我随时能将你送出去。”
“什么意思?”明哲回头,皱着眉看着楚望:“我出去了,那你呢?”
楚望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我且看看热闹,毕竟你知道,这个人,同我的一位故人有关。”
明哲的眼神很复杂,思绪不知跳到了什么地方去。
“我们尚不知道此境与现实的时间是否等同,若不是,你便又错过与你朋友碰头的机会了。”楚望劝到。
“我若想走,在天牢,在那山洞,我有无数的机会可以走。”明哲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楚望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是哪根筋又搭错了地方?诚然,他最近总是这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只会算计自己的利益和得失的人?”明哲问道。
这么突如其来的灵魂拷问,问得楚望更加莫名其妙了,诚然她确实认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利己主义者,但理智和明哲如土色一般的脸告诉她,现在可不是占对方口头便宜的时候。
“我不会一个人走的。”明哲眼里的光暗了一暗,语气也不似之前那样强烈:“你的命,是我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就这么走了,我觉得很亏。”
他换了一种她认为他应该有的想法,“委婉”地拒绝了她送他出去的好意,复又走了几米远,坐在了能烤到火的,离她最远的位置
楚望看着莫名其妙发脾气的明哲,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坐在火堆旁的两个人,相隔几米之远。楚望咬着食指的关节,专注地看着无字竹简浮在半空的字,并用余光瞟着,那神色比周围寒冰还冷的明哲。
半晌,她轻咳了两声,打破了这尴尬的宁静:“即是如此,我想到了个两全齐美的法子。”
明哲没有一丝好气儿地瞟了她一眼。
次日,约莫巳时的时候,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一身游侠的打扮出现在了沈舟的院子外。
男人嘴角流着血,身上莫名出现了无数个窟窿,女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像是掺着什么稀世珍宝,眼眶里,还有盈盈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女人把男人扶到门前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自己去敲门:“请问这里住的是沈姓前辈吗?”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
里面无人应答。
女人把声音放大了一些:“求沈前辈救救我哥哥!求沈神医救救我哥哥!”
“走开,我这儿不是善堂。”门里面,传来沈舟不耐烦的声音。
“师妹,师妹,算了……这是师兄的命。”男人坐在石头上,面容惨白,中气倒是挺足。
“不,不!小安从小跟师兄一道长大,师兄待小安如兄如父,师兄不在了,小安也不要活了!”女子凄厉的声音如一利刃,刺破了这竹林里以往的宁静。
沈舟在房内看着高高的日头,日光在他的瞳孔里闪亮着,仿佛射到了他的心里,凝成了一个少女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