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烈火功 一时间,上万鬼兵若搁浅的河滩,顷刻层层退去,界河恢复安宁。 银雪自人群中扯了烈如歌的腕在手,瞬间腾云而起,徒留众人面面相觑,场面甚是尴尬。 商羽一口老血哽在喉,心有余悸的皱了皱眉,心内暗想,还好没出事,这摩诃出关本不在他意料之内,若是混乱中把他小徒弟弄伤了残了丢了,他的老命也就悬了,不由的脑中又浮现银雪白衣血染杀入鬼界的模样,下意识的手拂在自己的脖颈之上,好险。。。好险。。。 祥云之上,烈如歌一只手腕被他紧攥在掌内,周身冷气萦绕,烈如歌只觉手腕一阵疼痛,欲将手从他掌内挣脱,却谁知半分未动。不禁催动内力,暗暗使力,那冷眉肃穆之人方才松了力道,烈如歌却发觉脚下的祥云似乎轻抖了抖,往前一步,才发觉他脸色微白,心内担忧不已,难道是刚刚与摩诃交战时受伤了?不由得顾不得这许多礼数,急急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岂料却被他微侧身体躲开。 见他眼中的气恼,哑着嗓子叫了声,“师父。。” 那白衣仙人眼中方才现了淡淡的神色,薄唇微启,“不碍。” 烈如歌也不敢再动,只得乖乖的站在他身后,未知片语,好在那祥云迅疾,片刻便回到了缥缈仙山。 银雪再未多看她一眼,云头落定在听云轩便径直回了寝殿,丢了她站在偌大的院落,怔怔半晌。 烈如歌心内苦闷, 难道不是他允自己随商羽前去界河的吗? 难不成他原本是不喜自己前去的? 嗳,师父的心思好难懂啊。。。 “怎么站在这风口发呆?”有琴泓自身后走来。 “师兄,可是你蹙了师父眉头了?”烈如歌颓败的提不起兴致。 有琴泓长叹一声,望着日辉落得完全的天边,悠悠说道,“你又忘了,今日是十五,师父许是疲乏,早些休息了。” 烈如歌一语哽住,遂尔生出了满心的愧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徒弟?要师父操心不说,每月就这一日还总是忘却,要他为了自己费心劳神,真乃该死。 因心下不安,便与有琴泓坐在银雪寝殿的院落前,天色渐暗,殿内未着灯火,微启的窗扇内,榻上之人已然沉沉睡去。。。 空气里静谧的气息,令人放下防备,整个精神松懈下来。。 烈如歌方才发觉,这一天的奋战,体力透支,此时已然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了。 “唔,好饿。”烈如歌揉着肚子说道,修仙一长往往便可断了五谷杂粮,可烈如歌却做不到,每每与银雪提及此事,他便弯着好看的唇角,“时间久了就好。”可这五年过去,依然做不到不食,难道自己构造与别的仙友有差? “对了,师兄,晨时我依稀记得师父的桌子上还有一碟桃花酥吧?”想到此眼闪微光。 有琴泓抿了口茶,微笑点头,他如何不知,那是师父留给她的。 晨时给她吃,她还不好意思,搪塞自己吃饱了。 “怎么?现在想吃了?” “恩,打了一天的架,饿惨了,要不师兄帮我去拿吧?”烈如歌皎洁的眸子可怜巴巴的看着有琴泓。 有琴泓心下一惊,望着那扇黝黑的门,连连摇头,打死他也不敢呐。 “难道你就不饿?” 有琴泓坚定的摇了摇头,“不饿。” 烈如歌摆了摆手,罢了,几个时辰前,师父就睡下了,估计现下已然进入深度睡眠了,桃花酥就在门口的矮桌上,是她一展轻功的时候了。 遂尔,在有琴泓惊恐无比的眼神中,烈如歌蹑手蹑脚的摸进了银雪的寝殿。 借着微弱的月光,果然,那桃花酥还好好的摆在桌子中央。 烈如歌小心翼翼的捧着盘子正打算溜走,听得榻上之人一声呢喃,似有些难过之情。 烈如歌连忙摸到榻前,月光清浅,银雪侧身而卧,脸色苍白,似是有些微微颤栗。 烈如歌心下一惊,还哪里顾得上桃花酥,思酌片刻,又见他只着一件薄衫,单薄的榻上竟连床锦被都没有。 这个有琴师兄,平日里还对师父无微不至呢,连床被子都不给师父添吗? 遂尔烈如歌又轻手轻脚的去唤守在门外的有琴泓。 此刻,二人围着矮榻窃窃私语,竟未将银雪吵醒,烈如歌心内的难过不禁又添了几分。如今,因寒气袭体,他昏睡的如此深沉,好在缥缈仙山戒备森严,十之万一有人起歹心,他却连个御敌的戒备都没有。。 望着他紧缩的眉目,烈如歌越想越难过,不由的鼻尖酸楚,眼眶湿润,叠指轻弹,桌上的琉璃灯盏便现出幽幽的火光。 幽暗的灯光下,银雪的脸色更显苍白, 烈如歌低压着声音,焦急的与有琴泓说道, “师兄,可有什么办法,能减轻师父的痛苦?” 有琴泓自刚进的寝殿,见她弹指燃火,便心下生出两份惊喜来。 烈火功。。原来冥冥之中她竟还记得。 有琴泓自怀内掏出一方暗黄色绢绸,继而轻语, “你可还记得烈火功?” 烈如歌茫茫然的摇了摇头, 听不懂有琴泓在说什么?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借着摇曳的烛火,烈如歌看向那绢绸,上面影焯焯映出七八行娟秀的小字。 “这是你修习的烈火功心法,之前我问过你,便记了下来。” “烈火功?”烈如歌接过绢绸,眼睛所到之处,那一行行字仿若长了翅膀般飞入她的脑海。 “对,烈火功,你默念几遍,便会记起。”有琴泓接言。 烈如歌屏息凝神,熟记几遍之后,便试着催动内力,果然,不消片刻,身体内部好似一股热浪袭来,炙热的气体,瞬间遍布四肢百骸。 有琴泓伸手点了银雪的翳风穴,使其睡的更为安稳,方才将他扶起, 烈如歌盘双膝坐于榻上,双掌间红光隐隐,由背部自他冰冷的身体渡了过去。 没过多久,自己额上已满是汗滴。。再看榻上之人,那苍白的面上,仿佛现了红润之气, 烈如歌不由的冲着有琴泓轻挑拇指,莞尔一笑。 待他们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烈如歌还在追问烈火功的种种事宜,有琴泓实在是解释不清,便借口困得不行,溜之大吉。 烈如歌望着泛白光的天边,伸了伸酸痛的腰肢,又回身看了看榻上那人舒展开来的眉眼,不由的打心底里感到欣慰,终于,自己也能为他做些什么了。。。 。 有琴泓万没想到清晨一开门,便对上了他师父那张已经结成冰的脸。 银雪三两步入得有琴泓的房间,回身又将门带上。方才站在屋内,一双目瞪着有琴泓,神色很是复杂。 “师父。。。。” 冷气拂面而来, “是不是你给师祖出的主意?” 有琴泓“。。。。” “让歌儿留在缥缈派修仙?” 有琴泓“。。。。” “是不是你给你师祖出的主意?” 有琴泓“。。。。” “让歌儿拜我为师?” 这。。。有琴泓心里一片冰凉,就知道迟早是有这么一天的。。。 “师父。。。”垂首而立,有琴泓心内委屈啊,但是又有那么一分为他记起前尘往事的欣喜。 抬目观瞧,银雪仿佛并没有很惊诧的样子。。 “师父,关于大小姐的事,您全部记起来了么?” 银雪悠长的叹了一口气,望着自己掌心那颗淡如水墨的朱砂痣,悠悠的说道,“我想应是记起了一半了。” “一半?”有琴泓心生诧异,怎么还有这种操作,心生不妙,万一师父记起来的全是那些不好的事情来,岂不是更是伤情? 银雪似是想到什么般,双眸有了些灵动的色彩。 “有琴啊,昨日你与歌儿做了什么事?为何会激起我封印的记忆?” 有琴泓思酌片刻,不由得惊呼,“烈火功!昨夜,大小姐见您受寒气侵扰,为您渡了烈火功。。。” “歌儿不是比我忘的更干净?如何记得起烈火功?”银雪很是诧异,这几年的朝夕相处他如何不知,烈如歌只有这几年的记忆而已。 “之前在烈火山庄,徒儿找大小姐抄写过烈火功的内功心法,昨日见大小姐弹指点烛火,方想着让她试试,兴许能想起什么来。”有琴泓憨憨浅笑,“岂料大小姐没记起来,倒是内力汇入师父体内,解开了师父的封印。” 银雪伸手拍了拍有琴泓的肩膀。。。有琴!友情神助攻,这一笔,师父记下了! 银雪低眉思索半晌,想着如今这半数的记忆,着实的令人心焦, “烈火功。。。烈火功。。。”口中喃喃两遍,眸中忽而有欣喜之光闪过。 方才推开有琴泓的房门,晨曦的光照在他俊朗的面上,眼前是缥缈仙山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的清爽景色。 微扬脸庞,清清淡淡的面上一缕似喜非喜的神色有些令人难以捉摸, 雪袖内,双掌内力汇集,复而,平身双臂,面前飞速旋转的仙气似一个巨大磁场,引得山峦间清冷的寒气尽数萦绕在侧, 有琴泓看出端倪,一声“不要。啊”还未出口, 只见那磅礴的内力吸附而来的寒气尽数吸收进他体内, 再抬目,那白衣仙人本已红润的面色,又恢复苍白,一双狭长的眉目狡黠的望着自己, “去叫歌儿来。。。” 有琴泓心间颤抖不已, 这TM是自虐啊。师父,为了泡妞,你是拼了。。。 遂尔,当有琴泓拖着睡眼惺忪的烈如歌疾奔往银雪的寝殿之时。 烈如歌双脚若踩在云彩上,毫无力气。。 “师兄,我才刚刚睡着。。。” “什么?寒气袭体?” “不是昨日袭过一回了么?” “?十五改到十六了?” “我天呐,我好像四肢无力,烈火心法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