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太阳一日比一日毒辣,田里的水早干了,泥巴抖裂开了很大的缝。 河里的水也降下去了很多,现在就只有小溪那么大的一股水,只能维持基本的生活用水。 照这样再干下去,怕是这河水也得干涸,到时候喝水都成问题。 村民们也不得不躲着家里躲避这毒辣的阳光,每每都是看着外面的太阳叹气,脸上是化不开的愁啊。 今年种的粮食真的是颗粒无收,下半年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这么大的天气,阿秋家的猪都焉了,趴在猪圈里哈着气,猪食也不吃了。 不止陈家村这样,周围一片也都这样。 城里的官老爷看着这样的情况也是愁白了头发,急忙往京城里报。 可是这离京城那么远,这一去一来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都□□月份了,天气还是这么的热,往年这个时候地里的粮食早就收回了家里,今年地里全是干成焦的秸秆,一粒粮食都没有收回去。 城里不少粮商乘机抬价,农民就是手里还有几个钱,也吃不起饭。 阿秋一家现在吃的都是山上挖的野菜和树皮。 两个孩子已经断奶,家里还有那么一点掉的存粮,就给两个孩子熬的稀饭。 夏氏很担心阿秋,还有两个孩子。今年的庄稼颗粒无收,阿秋一家可怎么过啊! 她苦命的孩子啊! 夏阿木每个月赚的钱也不多,但夏氏节俭,还是省下来了些。 早上用过饭,夏氏便同夏阿木说,“我等下去看看你姐。唉,她也不容易。” 夏阿木眉宇间也有一股担忧,“嗯,娘你等下买点米带去。” 夏阿木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夏氏说:“我知道,就是担心你姐啊,唉。” 夏氏止不住的叹气。 “娘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先去衙门了。” 夏氏挥了挥手,“唉,你去吧。” 夏氏收拾完碗筷,换了身衣服,锁好门便去了粮铺。 去的时候已经排了很长很长的队了,前面还在吵架。 好像是在吵这粮食怎么一天一个价?昨天才几十文,今天就涨了十几倍? “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就滚!”那卖粮食的人声音很是嚣张。 今年旱灾,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要买米的人多了去,你不买还有别人买,所以那些奶粮食的乘机抬价不说,态度还非常的恶劣。 最后那人还是掏钱出来买了。 ………… 夏氏看了一眼价格,又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钱,原本可以买几十斤的,现在算下来可能只能买二三十斤了。 这米的价格怕是还要涨啊。 可是手里没多余的钱多买点粮食在家屯着。 夏氏排了很久的队才轮到了她。她买完米就往陈家去。 正是大热天,又背了二三十斤的米,又热又累又口渴。 可是她又舍不得花钱在路边的茶摊买水喝,一路赶到陈家,已经是中午了。 夏氏看到陈家的门可算松了口气,她推开院子的门喊道,“阿秋。” 阿秋正在喂孩子,听到夏氏的声音放下碗走了出去,回道,“唉,娘,你怎么来了?” 夏氏顺着阿秋的手把背篓放在地上,她望了望屋子里,笑道,“想你了不行?” 阿秋看到背篓里的米,娘还惦记着她,不远千里给她送米来,她这个女儿却从没有进城看过她,着实不孝。 眼眶湿润,她哽咽道,“行,娘热了吧?我端碗凉水,娘你先坐着。” “唉。”夏氏应了一声,坐在了摇篮旁边,她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碗,碗里是稀饭,就一些汤汤水水,碗底就几颗米。 孩子就吃的这样的道,大人吃的什么可想而知。 她苦命的女儿啊,狗蛋当初就不该从军,这过的真的不是人过饿日子。 让阿秋随她进城里,阿秋又不愿意,说什么要照顾家里等陈狗蛋回来。 可是这都快一年多了,陈狗蛋还没有回来,最近她听街上那些嘴碎的人说边关的战事紧张,连连败退,让出了好几座城池,也没打几场胜仗,每每传回来的都是战败的消息。 她心里已经隐约有几分不详的预感,陈狗蛋怕是回不来了。 可是阿秋那,她不能提,阿秋还等着狗蛋呢,这是她现在坚持下去的动力。 今年发生的事太多了,她怕阿秋知道后会坚持不下去,阿秋本来就很辛苦很累了。 夏氏眼角泛出了泪水,满心的心疼,她的孩子从生下来就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命咋那么苦呢? 又怕阿秋看到她眼角的泪,夏氏用衣袖擦了擦,勉强的笑了笑,把孩子抱在怀里,“大宝,二宝,想不想外祖母?” 两个孩子咧嘴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手手挥舞着想要去摸夏氏,看着可爱得不行。 阿秋很快就端着凉水回来了,“娘,喝点水。” 把两个还在放回摇篮中,夏氏端着水喝了一口。 阿秋端起碗给孩子喂稀饭。 夏氏喝了一口水觉得身子爽利了不少,她看到阿秋又给孩子喂那只有几粒米的稀饭,鼻子酸了酸,“阿秋,别喂了。” 就那几粒米的稀饭,孩子吃了能长什么? 阿秋手一顿,又继续给张着口等待她投喂的孩子喂了一口,她眼眶红了红,险些哭了出来。 如果家里有米,谁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吃这样的饭,可是家里没有米啊! 她和婆婆都吃了快半个月的树皮野菜和草根了。 夏氏夺过阿秋手里的碗,声音有点尖锐,“别喂了。” 阿秋转过头看着夏氏,“娘。” 夏氏叹了口气,“娘知道你日子过得苦,给你带了些米,快去煮。” 阿秋眼泪直接流了出来,她声音几度哽咽,最后擦了擦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夏氏又叹了口气,如今只希望这天早点下雨,不然这日子怕是熬不下去了。 阿秋在灶屋一边煮饭一边偷偷抹泪,陈王氏进城去交缝的衣服,她们喂孩子的米就是用缝的衣服买的钱买的。 可是缝的衣服又能卖几个钱? 更何况现在米又涨价了,再这样下去米都买不起一粒了。 更何况那些商人哪个不是精明得很,想方设法的压低价钱,陈王氏和那商贩讲了老半天才多了那么十几分的铜钱。 城里的饭馆客栈老贵了,一顿饭都要差不多一两银子,就连买个包子都要两个铜板,她缝两件衣服才卖一个铜板呢。 饭吃不起,水也喝不起,陈王氏只能渴着挨着饿,在炎炎烈日下排着长长的队,她摸着荷包里的几十文铜钱,又看了看大米的价钱,心里一顿心酸,这点钱一斤米都买不到。 陈王氏买了米又怕回去的路上被别人抢了,上一次就有人买米回去的路上被地痞流氓抢了去。 这点米虽然少,但却是下半个月两个孩子的口粮,无论如何都要平安的拿回家里。 这是他们家的命啊,丢不得! 陈王氏出城门的时候恰好有大善人布粥行善,她排队喝了一碗,又想起了在家中吃树皮的阿秋,想要再去讨要一碗带回去,却被忍推开了,她只能默默的走开。 阿秋好不容易煮好了稀饭,虽然夏氏带了那么多的米,可是阿秋还是舍不得一次都煮那么多。 现在对于她来说能吃上一粒饭就是一种幸福了。 娘身上也没几个钱,阿木虽然在当差了,但月钱也不多,不可能一直补贴她。 这点米得省着吃。 阿秋盛了两碗出去,又配了一碟咸萝卜。 “娘,你还没吃饭吧?”虽然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这个点来,肯定是没有吃饭。 也是她这做女儿的没本事,还要娘家补贴,娘来她家里还得用娘待的米煮来招待娘亲,菜也没有,只有坛子里剩的咸萝卜。 夏氏接过碗,看了看桌子上的咸萝卜,阿秋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可是她这做娘的也只能帮到这了。要是当初陈狗蛋没有走多好啊,这一家也不至于过成现在这个样子。 “吃啊。”夏氏吃了一口饭,看阿秋没有动筷,道。 “唉。”阿秋回过神笑了笑,端起碗刨了口,饭粒嚼在嘴角,怎么吃怎么香,她都有快一个月没吃过米饭了,真的好香。 饭上冒起来的热气熏得阿秋眼眶又湿润了起来。她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怕被夏氏看到。 两个孩子已经打着小呼噜睡过去了,可是是热,两个孩子都各自扒在一边,看着着实有那么几分搞笑。 可是阿秋看着两个孩子那瘦瘦的小手又忍不住心酸,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都是胖乎乎的,她的两个孩子却被她养得瘦瘦的。 她这做娘的真不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