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件事在买房之后就能过去了,万万没想到,搬进去不到一个月,奶奶又找到我爸要求把房产证改成她的名字。 正是快要过年的时候,我在家,听到消息简直气炸,冲着我爸开吼:“你去问她!给她这套房子能不能断绝血缘关系!” 我爸也急了:“她是你奶奶啊!小时候你穿的棉袄是她做的!” “还不是你给了她钱!就没见过这么贪得无厌的人!” “成沫!”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 我妈从厨房跑出来劝我两个:“你们爷俩就不能好好说话嘛,沫沫去帮妈炒个菜,快点。” 我跺了跺脚进了厨房,菜刀咣咣咣的砍在砧板上。 没留神我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沫沫,你妈当时就是看上你爸这个人善良实在,他如果现在真的不管你奶奶,就不是你妈当初看上的人了。” “你瞎。”我生气的时候嘴很毒。 “哎,你这孩子,”我妈拿着葱抽我:“你爸现在也正心烦呢,正跟你那几个叔商量看能不能把房钱平摊。” “你两个当初就不该心软给她买房。” “那怎么办,你奶奶,”我妈忽然变小声:“跟给泼妇差不多。” “敢当泼妇的儿媳妇,妈你心挺大。” “你个小蹄子,”我妈接着拿葱佯装抽我:“对了,程莫什么家庭来着。” “高干。” “有多高?” 我实话实话之后我妈沉默了。 “沫沫。” “嗯。” “妈知道现在跟你讲门当户对有些过时,但他这个家庭咱们真有些高攀不起。家庭理念不一样过得会辛苦,比如我跟你爸,妈不想你过得这么辛苦。” “妈,”我把油倒入锅,说:“我们大约是要分手了。” 我把干辣椒扔进锅里。 眼泪出来了,我妈拍了拍我后背。 “没事,被呛的。” 寒假期间我与程莫之间没有联系,形同陌路。 我脑补了好几出大戏,出局的都是我。 躺在床上,想起去年自己带程莫上门,真的以为会是天长地久,终究还是自己太着急了,付出了真心却不料对方只是一个“玩玩”而已。 春节过后程莫倒是打过来几个电话,我没接,他又发了短信过来,几段长长的信息,我揉着太阳穴匆匆扫了几眼就扔到一边。 其实我无情起来真的挺绝的。 接到顾徵彦的问候电话的时候,是年三十晚上,他家在老家这边只留了一个窝,其实早没人住,过年也是世界各地旅行过。 “新年快乐。”顾徵彦第一句是个新年问候。 “快乐快乐。” “最近还好吗?” “嗯。” “听说你家里出了点事。” “你人不在消息倒是灵通。”我笑。 “你的事我从来是留意的。” 我不说话。 “对不起。”顾徵彦忽然冒出一句道歉。 “你道歉做什么?” “那天我是冲动了,带你去KTV,是我设的一个局。” “可你也让我看清了事实。我该谢谢你。如果程莫……”忽然梗住:“他就不会骗我。” “可我还是太小人了。”顾徵彦声音还伴随着一阵咳嗽。 “你是商人嘛,不小人怎么生存。”说完忽然感觉自己真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顾徵彦在另一边哈哈笑出声。 “你家里的事需要帮忙吗?”言归正传。 “家丑,不外扬了。”想起来又是太阳穴抽得痛。 “成沫”顾徵彦停了几秒:“说句不好听的,你父亲的家庭拖累了阿姨,别让它再连累了你。” 我干笑一声,打趣的问:“那我家这个样子,你愿不愿意娶我?” 顾徵彦笑:“你这样讲,我可是会当真的。” “程莫家是不是查了我的底?”我转移话题。 “嗯。” 怪不得,怪不得程莫忽然间的冷漠。 “新年快乐,多保重。”我不想再多说,就匆匆挂了电话。 高攀不起,多么讽刺。 因为楼的问题,家里过得年也是鸡飞狗跳,小叔永远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家里人理所当然的要去照顾他,我实在过不下去,就提前打包行李回了学校。 临前我秉持着有始有终的原则,先去x市找程莫当面分手。 “我到x市了,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拨通程莫的电话,简单明了摆明态度。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他的声音中带着些微疲倦。 “不必,我在你医院对面那个咖啡馆等你。”收线。 我把整个人埋在沙发里,咖啡馆是我以前常等程莫的地方,因为我不喜欢进医院。 程莫应该是从他父母那边赶过来的,等了他蛮久。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我微笑着,语气尽力平淡。 “理由。”程莫刚坐下,气还没喘匀。 “你不会信。” “信不信是我的事情,说不说是你的事情。”程莫生气的时候声线会压得很低。 “我从不做徒劳功。” “成沫!” 我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我掏出手机一看是我妈的电话。 “妈。”我稍微清了下嗓子,缓一下情绪。 “乐乐,你要是没急事的话就先别回学校了,回去帮忙照顾一下你姥姥,行不行?”我妈口气很急。 “怎么回事?” “你姥爷昨晚脑血栓差点拴住,我跟你舅今天已经送你姥爷来x医了。” 我看了看对面,也就是说在我刚刚等程莫愣神发呆的时候,我的姥爷被送到了对面。 “妈,我在x市,需要帮忙吗?”我不安地舔了舔下唇,来找程莫摊牌,我事先并没有告诉老妈,只说自己先去找个朋友玩然后就回学校。 “不用,你大舅在这呢,这都初七了,你爸上起班来也忙,哎明年你毕业上班了初六也就得走了。”更年期妇女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不过看我妈这个状态,姥爷的病情也应该是不严重,我提着的心倒是放了放。 “妈,你告诉我病房号,我一会儿过去一趟再回家。”我打电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刚刚抬头看到程莫坐在我对面,也正双手交握,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还在办住院手续,等会儿再打电话告诉你。”我妈说完 “好,我一会儿就过去。”我收线。 “怎么了?”程莫问。 “没事,”我微微叹了口气:“我说理由,王媛媛。” 从此我们两个就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 “成沫!我已经解释过了,我跟她之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好聚好散,再见。”我起身往外走,行李箱寄存在火车站还真是件明智的决定。 程莫后脚跟着我出了店门。 “我不同意分手。”程莫站在正在等绿灯的我身后。 我没吭声,在外面我不喜欢跟人起争执,我性格里有冲动的因子,怕情绪失控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 绿灯亮了,我快步向对面走去,程莫紧跟在后面。 到了医院门口,我忽然反应过来,妈的,医院是他主场,我要是现在进去不是自投罗网。于是向右拐去了公交站。 “你去哪儿我送你。”程莫从后面拉住我。 “回家。”我挣脱,Y市离x市不远,但走高速也还是要五十多分钟的车程,不算上市内堵车。 “你家是不是有人生病住院了?在x市?”程莫不再跟我兜圈子。 我不吭声。 我妈的铃声再次及时响起。 我摸出手机塞到耳朵旁。 “乐乐,x医今天没床位了,你姥爷还得回急诊挂水,你赶紧过来帮忙开个车。” “没床位了?这也行?”我诧异,早知道x医火爆,可真落到自己身上才觉得是当头一棒。 “排上号了,等有空床这边会打电话。”我妈那边在安抚我姥爷,对我的诧异丝毫不察。 “哎,对了,乐乐,我记得程莫好像在x医工作,是不是啊?” 我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程莫,不确定我和我妈的对话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你记错了。”我立刻挂了电话。 “省立医院的床位一直都很紧张。”程莫若有所思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的这句话再次刺痛了我强烈的自尊心,抱着破釜沉舟的黑暗想法,我想玉石俱焚。 我转过身跟他面对面:“是,我姥爷现在就在里面,没空床位。”我手指向x医。 程莫的表情很奇妙,可是是他见惯了生死,也可能是因为他自以为抓到了我的命门。 “跟我走。”程莫牵了我的手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