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什么时候最绝望?在发现再也骗不了自己的时候。 因为无所畏惧所以会无所谓,同样也会因为无所谓而令生命走向迷途。这个世界美好但同样残酷,它会给你带来喜悦,亲吻你的额头,也同样会在你落魄时踹下希望之舟。 希望就是因为后面有所以,绝望是所有后面是但是。 三年后,我绕了一大圈后最后还是回了x市。爸爸在电话那头很严肃的问我这次是否是认真 的,如果是认真的,他和我妈就准备看看楼盘一起迁到x市。 而我,坐在出租屋里,却陷入恐慌中,在这个布满了回忆城市,我真的有勇气生活下去吗? 程莫,其实我放不下你,所以我想回来看看你。 当我萌生了上面那个想法,心里的第一个感觉是恶心,我竟然成了往日自己最讨厌的人—阴魂不散的前女友。 入职第一个半年,因为跨行太大,所以压力很大,当初感觉自己走了狗屎运竟然能找到这样一份工作但很快这运气随之带来的巨大压力几乎将我压垮,也终于明白当年顾徵彦突发心肌炎入院的原因。 这半年,我完全无暇顾及自己的什么狗屁感情生活,少女的思春怀念之情?不好意思,已经往三十岁迈了,我只会在短暂的喘息时间里思考如果三十岁还嫁不出去该怎么办。 晚上十一点钟,我坐在办公室里绞尽脑汁地润色最终文案,我得出业绩出成效啊!!!既然比别人起步晚就得付出比被人更多的努力。 手机忽然响起,一看来电人是“队长”,心里不禁感叹命运神奇,上学的时候两个人关系因为种种原因变得尴尬,毕业后反而机缘巧合的成了朋友,时不时能约个饭什么的。 “大忙人?”队长在电话那边打趣。 “大明星?”我回敬。 “我刚到x市,不请我吃顿饭?” 我看了一眼表,马上十一点半,您是来敲我夜宵的吧。 “好,想吃什么?”我答应的很是干脆。 “就喜欢你这么爽快的,那就学校旁边那家店吧,好久没吃了,甚是怀念啊。” 我“嘶”了一声:“大哥,您是不知道距离有多远是吧,就是大晚上不堵车我过去也得一个个小时!” “车费给你报销。” 我隔空送他一个大白眼:“下回吧您!” 刚想挂电话,队长忽然改口:“别别别,这样吧,我住在x医院附近的xxxx酒店,旁边有家餐厅挺有特色的,离你那也不远,就那吧。” 我愣住,刚想问你住那儿干嘛,队长把电话给扣了。 我舔了舔嘴唇,有点干,喝了杯水缓神,然后合上笔记本放到包里去赴约。 一个城市能有多大?我回到x市从未再见到医生,明明知道他还在这个城市知道他身在何处,也曾路过数次,可却从未见到。 餐厅是新开的,装修风格挺异域的,符合队长喜欢的调调。 我进去之前还特别小心的看了一眼会不会有狗仔偷拍,虽然我不是名人,可队长是啊。推门进去,队长竟然就这么大咧咧的坐在靠窗一个桌子上低头看手机,戴着墨镜,围着围脖,这智商真的是感人了。 好在临近半夜,大厅里人也并不多,他坐在里面,窗帘已经放下,除了奇怪点,也没什么了。 我径直走过去走到他斜对面坐下。 “吃的点完了?”我点了一下桌子。 队长立刻抬头捂着胸口:“吓我一跳,你走路不出声的啊。” 我一脸鄙夷,我脑袋当年是被门夹扁了才会看上这小子的吧!就他这智商用他的脸也挽救不回来! 我跟队长两个人胡侃了一会儿,他点的东西差不多都上齐了,先上的是一些小份的油腻高甜的食物,有多小呢,小碟子也就我掌心那么大小,里面食物量也少,倒是精致。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大份蔬菜沙拉外加一份养生粥,这是一边慢性自杀一边养生啊。 “麻烦来杯水。” 听我要了杯水,队长也跟着要了一杯,说是要一会儿把太油的东西涮一涮。 我咬住下嘴唇,恨恨地说:“那你干脆去我家吃水煮菜不就好了!” “那你要水干嘛?” “喝药!”说完我从包里掏出两包板蓝根,扔给队长一包,说:“最近流感严重,你要不要也来一包?” “生病了?” “没,预防,我可不敢生病,不然手里的案子就完了,”说完我抿了抿嘴,嘿嘿一笑:“所以我不赚钱谁赚钱!” 队长向我伸了一个大拇指:“成沫你厉害!” 我把板蓝根倒入水中,看到水由透明变成浅褐色,心酸酸的,涩涩的,我不想变厉害,我也希望在抗不下去的时候有人站在身后让我靠一下,可那个人不存在。 队长埋头吃,我没胃口,却还是强忍着夹了几筷子,空腹不能喝药。 “程莫,真的是你啊!”一个男声忽然在身后响起,队长猛抬头。 餐厅是高背沙发座椅,我压根不知道,程莫,他在我进来后不久也同样走进来,好巧不巧的坐在了我身后那桌,背对背。 “好像是你前男友。”队长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后低头告诉我。 我一口水喝呛,剧烈地咳嗽,胸口拍的咣咣响。 我偷偷回头睨了一眼,不是程莫还能是谁?心跳如雷,我们终于重逢。 程莫正站起来跟来人握手寒暄,礼貌客套。 我是不是一会儿也该起来跟他寒暄一下? 我竖起耳朵听着旁边的动静。那人却真的是只打了一个招呼后就离开了。 我嗓子眼处好像堵着什么东西,东西是吃不下去了,就坐在那里喝水喝水,程莫好像是自己一个人来吃饭的,不然为什么旁边那么安静? “你不怕水肿啊?”队长在看我喝了第三杯水后终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不怕身材走形?”我瞥了他一眼,这么敢吃能吃的演员,他的经纪人得愁死吧。 又过了一会儿,队长在下面踢了我一脚,低声说了一句:“人走了。” 我立刻扭头偷窥他的背影,心也立刻碎成冰碴,跟他一起吃饭的是一个女生,一步一步的跟在他身后,似乎蛮搭的。 “没你漂亮。”队长在喝最后的养生粥。 我瘫坐在沙发椅上,头昏脑涨,喝了一口粥后问队长:“他们为什么不说话,他是找了一个哑巴吗?” “我接的医疗剧在你前男友医院取景,用不用?” “医院这种圣地,消毒这么严格哪能出租给剧组?” “外景嘛,你到底用不用我搭线啊?” 我连忙摆手,医生已经往前走了,我没必要死缠着,第三者这种事,我从小不耻。 吃饱喝足我去埋单,却被告知已经有人把我们这桌已经结清了。 “谁?” “七号桌。” 我看了一眼桌牌号,是程莫。 所以,程莫,你是在请我那顿迟到的分手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