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渥丹知道章台比后宫安全,除了跟着不得不去的时候都会在章台当值,有时候甚至就整天待在寝殿,阿妍也好奇问她:“升官了怎么反而天天苦着脸了呢?”每次渥丹都苦笑,她甚至有些害怕阿妍也会对自己发生变化,叹一口气喃喃:“我算是明白王上有多难了”。  “寡人总闻着祖母宫里的香不对劲,渥丹啊,你去瞧瞧,换成最好的,另外以后祖母宫里的事你也盯一盯”渥丹整着竹简,赵政突然嘱咐她,渥丹念叨怎么都躲不过,可还是只能道罢“诺”后退出来。  渥丹去瞧了香,宫人只说拿岔了,渥丹心里嘀咕:“一等香和次等差得挺大的啊”。  “罢了,你们取一个月的给我,我去给夏太后送”渥丹吩咐宫人,她们也不敢反驳,只好乖乖取了香给她,渥丹突然觉得做女官还是有好处的,最起码她们明面上会对你毕恭毕敬的,自己也是狐假虎威了一把。  “渥丹来了”夏太后笑眯眯的谢她,渥丹笑嘻嘻的把香呈上去,解释:“王上不放心太后在后宫的用度,嘱咐我以后也帮着打点,望太后和女史不要介意”。  夏太后端了饼饵给她吃,渥丹本来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夏太后笑眯眯的拿起一块递给她,只得接了。  “这有什么介意的,倒是让政儿操心了,孤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可是强了不知多少,你也不必分多少心的”。渥丹真的很喜欢夏太后,温柔随和,她实在不懂为什么她不得孝文王的宠……或许长相太平和,性子不够有特点?  渥丹吃着饼饵想着,夏太后看她这个样子很惹人喜欢,突然嘱咐:“政儿很不容易,你可要对他真心呀”。  渥丹一听,心想忠心王上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为了让太后放心她郑重的点点头,承诺:“我一定会忠心王上的”。  从夏太后那里出来,她琢磨赵政后宫唯一的温暖或许就是亲祖母了吧,正想着,肩膀被人一拍,她抬头一看,却见杜女官早就绕到了自己的身边,一如往常背着手昂着脑袋问她:“怎么样,是不是该谢谢我?”  “杜女官……”渥丹还是习惯了见她便低首,杜女官一挑她的下巴颏,说:“行了,你现在可是比我强了,怎么还像个杂役一样”。  “还不如做杂役呢”渥丹嘟着嘴,手指缠着衣带耷拉着眼皮不开心。  杜女官看她这个样子,叹口气故作失望:“哎呀我看你是开始怪我了是吧,知道为什么没人去章台了?”  渥丹走着,看着她问:“你明知道还让我去,我现在每天小心翼翼的,就怕小命没了”。  “你呀,逃不了的”杜女官原来早就看准了渥丹天天乐呵呵的,她当时就觉得赵政肯定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看渥丹还皱着眉,她竟然有点愧疚,也有些担心真会背上人命,就问她:“怎么了?真的遇上麻烦了?”  “还没有啊……我觉得迟早会遇上的”渥丹看她松了一口气,扭过脸气呼呼地说:“我要是有了麻烦,死掉了一定先去给你托梦!”  杜女官看她的脸突然凑了过来,吓了一跳往后一缩,眨着眼抗拒:“喂不要不讲道理啊,不过如果你以后更上一层还这么记得我我会很感动的”。  渥丹不明白,脑子里想到底还怎么更上一层啊,她不管,又拽着杜女官求她:“求求你了好姐姐,把我要回去吧,我不想过这种日子了……你让我干最苦最累的活我也不怪你”。  “什么坏毛病啊,天天扯别人的衣服做什么”她又松开了渥丹的手,理了理衣服,教导她:“后宫的女人,除了太后,别管是什么位置,本质都是一样的,你已经被架到这里了,可要把握住机会”,她突然放低声音,凑到渥丹耳边:“旁人都不重要,关键看章台那位”。  渥丹觉得好麻烦,怕极了杜女官语气中的阴冷,跳得老远,说:“什么跟什么啊,我就想吃饱饭而已啊!”  杜女官翻了个白眼,摇摇头,对渥丹失去了信心,琢磨着实在不行把她要回来吧,真怕出什么乱子,凑上去安慰她,又跟她聊起来所里发生的事。  芈琬在远处看着她俩,抓着一把果子,磕着问身边的宫人:“右边那个就是章台的女官?”  “是她…夫人不担心?”宫人试探着问她,毕竟后宫夫人也都炸了锅了。  她左右打量,觉得这宫人长得不错仪态不错,也不像个有心眼的,心想赵政真是好福气,那么多漂亮女子可以选,自己要是个公子肯定也能娶好多漂亮的姝子。  “夫人?”宫人看她出了神,也不见担忧,就唤她。  芈琬白了她一眼,问:“药熬好了没?天天担心些不该担心的”。  宫人一听,咬着嘴唇嗫嚅,颤抖着说:“熬着呢,不过夫人吃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怀上王嗣啊……”  “把药换了当然怀不上咯”芈琬心里无所谓地嘟囔着,还有些小得意,看那宫人还在想为什么,转身把果子的皮扔给她,回了自己的殿内。  她本来就不想进秦宫,也对赵政不怎么感兴趣,讨好他纯粹是因为自己在云梦泽和男孩子们野惯了想找个能说人话的解闷罢了……后宫女人们的弯弯绕绕她看得不顺眼,跟她们连嘴皮子都懒得动。  所以,她巴不得华阳太后放弃她,把她赶回楚国呢。  渥丹和杜女官聊着,却被华阳太后宫里的女史唤住,说是请渥丹去一趟,渥丹心想完了麻烦这就到了,哀怨地看了一眼杜女官,杜女官拍拍心口示意她放轻松,不要害怕。  渥丹跪下,头也不敢抬,华阳太后走到她跟前,慢悠悠地说:“起来吧”。  渥丹站起来,又听见华阳太后命令她:“把头抬起来”。  渥丹心里一紧,还是低着眼把头抬了起来,华阳太后瞅了半天,想长得虽然不错但终究差芈琬不少,毕竟老人家看自己的孩子总是越看越喜欢的。  “会养鸟么”华阳逗弄着挂在宫殿一侧鸟笼里的黄莺,看上去不经意的一问。  渥丹哪里会这些,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回太后的话,奴婢不会”。  华阳还以为赵政挑的人真有多厉害,哂笑一声说:“我以为,章台的女官是无所不能呢”。  黄莺吃了华阳喂的食,叫了两声,渥丹觉得可真是挺好听的。  “该是什么鸟就是什么鸟,家雀儿永远也变不成凤凰,乌鸦哪怕是把别的鸟的羽毛都搁自己身上也终究还是乌鸦,风一吹,毛一落该怎么丑陋还是怎么丑陋,一出生就定了,怎么改也改不了”华阳说着,便把手指头伸进笼子斗那黄莺。  渥丹在一旁想着,本来就该是这样啊,而且什么鸟就应该活在什么样的地方,雉鸡就该在山里快活,黄莺也应该在指头自在的鸣唱……关在笼子里算什么嘛。  华阳见她怎么还没反应,有点恼她的不灵光,使劲一波弄黄莺的小脸却被那鸟一啄,不怎么痛可她还是阴阴地命令旁边的女史:“把这鸟处理了,没有点眼力见儿,不配吃这宫里的粮”。  渥丹一听,吓得噗通跪到地上,心里害怕一只鸟尚且这样何况是自己呢。  华阳见她终于懂了,笑眯眯的蹲下来接过女史拿的玉佩,递给渥丹,说:“好孩子,以后你要是但凡行事想想我,想想芈夫人,什么好处没有?”  渥丹知道她话说了一半,另一半自己若是不听她的,怕是就像那鸟一样了吧。  渥丹只想要快离开这座恐怖的宫殿,匆忙答了个“诺”,颤抖着接过玉佩,华阳拍了拍她的小脸,笑着说:“多好看的孩子,只是消失在宫里好看的脸可是不少”。  渥丹吓得一抖,眼里蓄着泪水,磕头求华阳:“求太后放过奴婢,奴婢当真没有其余的心思,奴婢只想挣个月钱好好活着罢了”。  华阳见多了宫里的那些把戏,早就不愿意去思虑谁是真心还是托词,她嘱咐渥丹:“怕什么,你要是按我的意思办好了差,赏赐可不止今日这点”见渥丹还哭,就低声提醒她:“啊,你的王上怕是还在章台等着呢,快回去吧”。  渥丹哭着退出了华阳太后的宫殿,华阳太后看着她心想这女子也不过如此,哪里构成什么威胁,要取她的命也是易如反掌,更何况要是赵政知道了今天的事肯定连保都不会保她。  渥丹揩揩泪水,走在路上捏着那个玉佩,回想着华阳刚才的话,心里打着颤,可她又想起赵政,想起他平时的压抑,心里一紧。  她停下,自言自语:“不行不行,我是章台的人,我只能忠于王上,要死也是作为章台的人死,我这样是背叛了王上啊”。  她想着,转身要回去拒绝华阳,但言犹在耳,生不如死的感觉还缠着自己,她腿一软,转身回来,骂自己:“你胆子怎么那么小!”可还是控制不住,慌忙走回了章台。  她回屋把玉佩藏好,想喝水压惊,手抖着喝了一身,坐在桌前缓了许久才敢进殿。  赵政还是如同往常一样,但是渥丹觉得他对自己很冷淡,好像天天等着自己要告诉他什么一样。  “王上不会知道了吧……”渥丹心里想着,毕竟除了华阳,赵太后乃至后宫的几个夫人也开始给她送礼,她没法拒绝也不敢拒绝,可是也不能背叛赵政,只能挑着些不损害赵政利益的事儿满足她们,一天天渥丹压抑着自己感觉自己要疯了,一碗水怎么可能端平。  早上像以往一样她领着阿妍她们为赵政更衣,赵政冷着脸看着她,穿到还剩腰带时他突然开口:“你们都下去,留渥丹一人便可”。  众人一愣,互相偷偷看了一眼,便退了出去,渥丹觉得怪怪的,心里打着鼓,拿起腰带绕到赵政身后环着他系好,拿起配玉跪着给他系在腰间,完罢起身低头站好。  赵政看着她,一步一步靠近,渥丹仿佛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环绕在头顶,她觉得到赵政带着一丝愤怒,心里的恐惧推着她不住后退。  退了几步却撞到了桌子,无处可逃被赵政环着腰拉了回来,她贴着赵政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他心跳的韵律,她抬眼对上他的眸,好像坠入不可探测的深渊。  “怕什么?”赵政问她,语气冷着吓得渥丹不敢再看他,她只好回答:“王上自重”。  赵政笑了笑,语气嘲讽:“你不是盼着寡人这般待你么?”  渥丹一听他可能是误会了自己,挣扎着解释:“奴婢从无非分之想,只想做好本分罢了!”  “本分……你还知道本分”赵政念叨着,他其实早已知道渥丹与华阳太后的事,不过他怕是理解错了意思。  他不理会渥丹的挣扎,把她拦腰抱起,扔到床榻上,覆上去说:“那么想攀高枝,寡人便遂了你的愿,反正寡人后宫多一个也不多”。  渥丹最怕这种事,赵政解了她的衣带,她吓得抓住了他的手,可又没有挣脱出去的方法,干脆眼一闭,横了心说:“大不了死便是了”。  赵政看她这般坚决的闭了眼,还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话,却突然绷不住笑,他本来就只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她竟然能扯到生死上……这么木讷怎么可能有那样的野心。  他笑着起身,坐在床边,捋了捋衣服,渥丹看他没继续下去,睁开眼愣住,盯着床帐看顶上的穗子越晃越慢。  “还不起来?寡人的床榻就那么舒服?”赵政看她还愣在那里,有些滑稽。  “嗯?”渥丹奇怪得出了一声,慢慢从床上起来,慌忙系好衣带,抬眼看着赵政,满是疑惑。  赵政又板着脸,起身就要走,却被渥丹叫住:“王上!”  “什么事?”赵政听到后转过身,心里调笑她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王上衣服乱了”渥丹走到他身前,把脱开的一缕衣带系好,赵政看着渥丹有些羞红的脸颊,端详着她的眉眼与樱唇,竟觉得自己就算刚刚真做了什么也不吃亏。  渥丹给赵政整好了衣服,他不自主地抬手为她拢好额角凌乱的碎发,盯着她清澈的眼睛看了许久,转身离去,出了大殿又笑着摇头,也不知为何自己心情会出奇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