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上一个老师……苏老师每天都带生菜生米过来。”阿阳顿了下,“后来,她出事了。”
不再过问,戚向晚移开大水壶,挽起袖子去打水。把焦米捞出来放进烧开了的水里重新煮,成品卖相不太好,胜在量比刚才那点多了一倍。
阿阳拉着母亲不让她乱跑,默默注视他走进来走出去,忙前忙后。又在等水烧开的过程中洗了三只缺了口的碗,最后端出三碗黑乎乎的米糊给他们。
“一人一碗,再多没有。”戚向晚洗干净手,坐在矮凳上,“外面地里的我没摘,没找到能吃的菜,将就一下。”
小姑娘很懂事,不声不响坐在他旁边开始扒米糊,几口下去差点吐出来,皱着鼻子,硬是咽下去了。
“……你呢?”阿阳没动筷子。
成年人一天少一顿不碍事,戚向晚摆手道:“吃你的去。化肥袋在哪?”
阿阳指了指柜子底。
一摸木柜一层粉,蛀虫了都。找个干净的地儿给他铺好了,地面潮湿的缘故,戚向晚还垫多了几层干草。
小姑娘吃完便睡了,蜷缩着身体,紧紧抱着自己的海马包包。
等小男孩洗好碗筷出来,看到的就是一个能睡下去的窝。
戚向晚拍了拍手,望天道:“今晚不会下雨,凑合睡一晚,那里不合适的明天你自己改改。”
他转身正要走,却被拉住了衣角。
“你要回去?”阿阳问。
“不然呢?”戚向晚有些好笑,“之前不是还问我什么时候走么?”
男孩拉着他的衣角一扯,戚向晚一时没防备,被他带着往屋里角落走。
他惊讶地看了一眼男孩的手。
好大的力气……
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
阿阳指着角落说:“喏,你的窝。”
“啊?”戚向晚疑惑。
和他搭给男孩的一模一样……这小孩不会是一边模仿他的动作一边做的吧。
“小声点,别吵醒我娘。”男孩说,“你还是很聪明的,没待在那个小学宿舍。”
“那里周围多蛇虫,而且出过很多……奇怪的事故。”
“有人上山砍柴,山里迷路,半夜回来在哪里睡了一晚,醒来人没了,尸首分离,桥底下发现了头,四肢藏在他自己家里。”
……本地居民上山砍柴还会迷路?
阿阳定定地看着他:“后来也有女人打另一个村回来探亲,借助小学宿舍,半夜被毒蛇咬死了。蛇也死了,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她一手抓着蛇尾望嘴巴里塞,手还在动。”
戚向晚低下头,注视着男孩的脸庞。
四下安静,黑夜中看不真切,但小孩的黑亮双眼极为明显。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戚向晚问。
“我不希望你回去。”阿阳说。
“哦,那谢谢你,”戚向晚像是下午对小姑娘那样揉了揉男孩的脑袋,“村里多少个孩子?”
“现在是十四个,”阿阳说,“十天内这个数目也不会变。”
“行了,你快去睡,小孩熬夜不好长高,如果有蛇我帮你打。”戚向晚低声提醒他,“明天把外面的葱摘了吧,全黄了。”
“蛇不会来,它们不敢来。”阿阳小声说。
“你叫什么名字?”
“谢……”一串对话下来很流畅,男孩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意识到了,拿一对黑不溜秋的的眼珠子瞪着戚向晚。
“我就问问。”面前的男人耸了耸肩。
“……谢东阳。”他说,“叫我阿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