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拂易惊愕地看向他,脑中百转千回,霎时间扑到他怀中放声痛哭,“你……你为何不早说!”
原本不用死的。
中秋宴,是为了见一个人——神威营指挥使,蒲蘅。如今神威营驻扎在京外,中秋那天,蒲蘅要入宫呈笺表,只有那一个机会可以见他一面。
还有一个机会,就是出城去大营中见他,是原本被她算死了的机会。
现在宋祁要带她去明州,便会路过神威营的驻地,只需找机会让马车停下片刻,她便有把握可以说动蒲蘅,有了蒲蘅,一平回来便指日可待。
可是,费尽心机,却让那条性命白白葬送。
段菀菀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宋祁面对怀中之人一时间有些错愕,他虽不知她为何如此,却隐隐感觉到她正在经历一些常人难以忍受的磨难。
他对她并不很了解。
段拂易入宫侍疾那年十四岁,他不过才十二。春日里工部新建的观春园首开,皇帝陛下着人办了一场春日宴,后来又因朝臣上奏北方干旱,宫里便不宜再办宫宴。
他听说侍奉的内人说,那园子里的花都已经开了,此时正有如仙境。
许是少年心性,他瞒着众人,偷溜进了园中,这也是他和段拂易的第一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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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那女子站在假山后,眼睛圆溜溜的,目光十分直接,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竟没有半点怯意。
好不一样。
宋祁那时还想不明白她有何处不同,样貌也实在不算美人,但他觉得就是她同身边的女子都不一样。
她身上那股坦然自信,不必做什么,也可以让人觉得明亮和自由。
“你又是谁,怎么出现在这里?”
他瞪了回去,可那姑娘忽然笑了。
“瞧你这身,应该也是个皇子。你们的太子殿下要叫我阿姐,你也得叫我阿姐,我怎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阿姐?宋祁明白了,她就是段家的孩子,兖国长公主的女儿,一个比他们皇子公主还要尊贵些的女子。
宫里人传了又传,她就是段家为祯哥哥准备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
“小孩,你怎么不说话?”段拂易有些不满他的突然出神。
“我和你原本就没什么好说的。”他脚下踩着树枝嘎嘎响,头也不回的往园外走去。
段拂易追上来扒拉他的衣袖,“你不喜欢我吗?”她那时还有些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自己。
宋祁一心只想挣开她,“我又不认识你,为何要喜欢你?”
“我说了,我是太子的阿姐,太子又没有别的阿姐,我叫段拂易,我父亲同你没什么关系,可你得叫我母亲一声姑姑。”她一股脑的说着,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我好像见过你。”
宋祁闻言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她比他高半个头,眉目间好像似有些熟悉。
段拂易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又自圆道:“许是在哪个宫晏上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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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春园过后,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间就过去了大半年。
寒云衰草渐成秋,天气很快凉了下来。
中秋宫晏今年办得尤其热闹,白日宫里的娘娘和宫外的夫人们有斗菊会,皇子们也跟着夫子一同斗诗做赋。入夜后宫晏也便开席,今年南方上供的大闸蟹个头比往年都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