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多谢大人”
这曹不知是并没有听闻过那些个关于褚言不好亲近的传闻,还是生性单纯开朗易与他人熟络,三两句话出口,褚言知她无意冒犯,又见她脸上尚带着一团孩气,怕是刚入大理司不久,便和颜悦色地同她解释道:
“子榷律己心重,每时每刻当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规矩,你若是觉得不方便由他人转交,申时可以去书堂看看,酉时摆了晚饭再来食堂也不迟”
她正说着,眼角忽然扫到大敞开的纸门旁出现了一道急匆匆的身影,青黑底色的袍子,交领上绣着象牙白的文边,一看便知是大理司文官的公服,那肖似王氏的平淡眉眼,不是褚慎又能是谁。
只见他抱着一沓子案卷折子,边走边脸色发白地摸着腰间,还顺着路低头找了找什么,过了一会忽然抬起头来,正瞧见握着佩刀站在褚言郭患二人面前不知在说着什么的曹,眼前一亮,忙在廊下褪了靴子,迈步走进食堂里来。
褚言面朝着郭患、正对着门而坐,见他果真是向着曹而来,便屈起手指在桌案上轻敲了敲,示意她转身向后看。
“瞧,你要等的人来了。”
话音方落,褚慎已然在桌旁两步远处站定,顺着眉眼先向着郭患和褚言各自拱手一拜。
“下官褚慎见过郭少卿,见过褚少卿。”
郭患从身旁搬过来两只草垫子,一个递给曹一个扔到褚慎脚边,笑眯眯地招手唤他们坐下。
“子榷来得正好,曹狱史正要寻你呢。来来来,别站着,坐着聊坐着慢慢聊。”
曹性子单纯直爽,郭患一拉她袖摆,还真的老老实实向着草垫子上坐下了,倒是褚慎是个迂脑子,两位官长在此,断不敢入座,像棵青松似的杵在这,眼底渐渐染上几分慌乱,直到褚言将草垫捡起来,挨着曹身边摆下。
“子榷,郭少卿一番好意,你无需拘束,坐吧。”
褚慎的肩微微一颤,低头看向褚言似有不解,但又不敢违拒上令,只得拘谨地向曹身边坐下了。
“曹狱史可曾见到了一块方形玉佩,青白两色掺杂着,上头刻了个慎字,下脚还坠了暗色龙胆紫的穗子”
“对对对,你看看可是这个?”
曹没等他说完,就已经从腰封中取出来一个女子掌心大小的玉佩,毫不避讳地拉过褚慎的手,将之塞进他的手心。
她的手一摸过来褚慎便像是生了疹子似的,一张温文的脸上腾的一下便涌上了漫天的红霞,唇角不知为何微微颤着,也不知是惊恐还是羞赧,攒紧了玉佩忙不迭向后躲了躲。
这曹是个武官,又在狱中任职,不避讳惯了,哪里能知道褚慎这等读书人的心思,只当做他是贵重之物失而复得高兴,也没大在意他这越来越红的脸色。
倒是褚言眼尖,认出来这块玉佩乃是王氏之弟、光禄少卿王夙在褚慎及冠之年赠与他的,褚慎对这玉佩爱惜得很,一向不离身,这次倒不知是怎的,险些遗漏在外。
郭患向褚慎手中紧紧攒着的玉佩瞄了一眼,被那上好的成色惊了一跳。
“哎哟这么贵重的东西,子榷怎这么不小心,还不赶紧仔细收好。要不是曹狱史给你收着,可就麻烦大了。”
曹闻言,赶紧为褚慎解释道:“不怪褚主簿,他前几日去狱中取录事文书的时候,那突然发起疯来的死囚死命挣了一下,将录事的脸抓伤了不说,还将褚主簿的玉佩给扯落了。我看着这玉佩眼熟,也就顺手给收下了。”